林瀟以為,能讓雪然卑微至此的,除了愛而不得的人,還能有什麼?
他一口氣,似是把一年的話都提前說完,身上清冷的氣息全無,眼底猩紅。
幸好思念無聲。
不然島嶼上那些蛇蟲猛獸,又怎麼受得了他震耳欲聾的想念。
他微微揚起頭,冰冷的雪花落在臉上,理智一點點恢復,他清啞著嗓子,伸出手:「項鍊,還我。」
就此兩清吧。
雪然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手掌捂著胸前的項鍊,心尖刺痛。
痛感蔓延在四肢百骸,她連輕輕呼吸都覺得撕心裂肺。
雪然搖頭,嘴裡只是反覆說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少女雪然在最後一次偷盜里,自食其果,失了心。
四海為家的神偷手又怎麼捨得帶小王子一樣的人繼續流浪。
她生活在陰溝里,會仰望月亮,會迷戀月亮,但不會試圖摘下月亮。
可是她唯一沒想到的是,林瀟那個冷情的人,會為她做得那麼絕。
她拿著項鍊去找付吉,那個追查她多年的老警察叼著煙,手裡正在將她的資料一張一張送進粉碎機,聲音冷然的告訴她:「你走吧,林瀟給你頂罪了。」
雪然怔在原地,幾乎發不出聲音,艱難吐出幾個字:「如何......頂罪?」
付吉吸了一口煙,帶著老繭的食指和中指夾著煙:「用他長孫繼承人的身份,用他名下所有資產,用他所有的人脈。」
王室里明爭暗鬥,所有與林瀟為敵的人都巴不得他永不翻身,想方設法的要將他徹底毀在這一場陰謀里。
沒成想,從來找不到軟肋的林瀟,真的為了一個人放棄了所有。
繼承人的身份拱手相讓,所有資產用來給雪然替還那些因為偷盜所欠下的債,所有人脈用來保雪然能安然無恙的離開。
付吉看了兩眼雪然手上的鑽戒,第一次對一個罪犯露出可惜的神情:「雪然,不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的,你是自食其果,林瀟,是可惜。」
付吉真的太認可林瀟這樣的天之驕子了,他有勇有謀,但凡在他手下辦事的人,無人不欽佩他。
在他按部就班的生活里,本該年底就能接位,前途一片光明,偏偏為了一個女人,做出荒唐的選擇。
雪然絕美的臉上已經被淚水沾濕,她緊緊捏著鑽戒,聲淚俱下的道:「我不要他頂罪,我自首。」
付吉冷笑,搖搖頭:「你走吧,別留在D國了,他要是有心還能翻身,你在,指不定依舊是禍害。」
雪然手握成拳,壓抑不住情緒怒吼:「我犯的罪,憑什麼要他給我頂,付吉!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付吉將煙按滅,睨了她一眼:「這件事是林瀟早就安排好了的,我一個小小的警察做不了主。」
淚水砸落在地上,雪然睜著濕潤的眼,決然道:「我自首,並供出這件任務的幕後指使者,配合你們抓人,換林瀟出獄。」
她的月亮,不能落在陰暗的溝壑里。
付吉表情變了一瞬,停了忙活的手,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