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兒不怕受委屈,只恨自己無用,幫不上三郎,琳兒有的,只是一顆愛戀三郎的痴心罷了。」
那嬌滴滴軟膩膩的撒嬌女音,不正是一去不回的唐琳兒麼。
沈星晚悄然幾步上前,隱沒進假山的陰影處。
「三郎,我只有你了……呃嗯……」
「鵝卵石我已經放好了,待會就靠你了。」
「嗯……」
些許尾音細碎成壓抑的喘息聲,沈星晚往後連退幾步才將將站穩腳步。
掌心傳來的痛覺使她低頭一看,甲尖不知何時竟將掌心攥出了血痕。
原來如此麼。
她心如刀絞。
前世自小便有諸多王公貴族世家子第愛慕於她,其中並不乏一些狂蜂浪蝶和痴情種子,三皇子也在其中,她卻從未將他們放在眼裡。
然而那次賞花宴,她與眾人游湖時竟不慎落水,是三皇子第一個奮不顧身跳入水中將她救起,她才分外對他高看了幾分,最終答應了太后的撮合。
可好端端的,怎麼偏就她會無故落水呢?
今日倒終於解開了這個謎團,是了,若不是唐琳兒使了手段,誰又能毫無防備地近她的身呢。
若不是魏子麟早已知道她會落水,又怎麼可能恰好站在最近的位置,第一個跳入水中將她救起呢。
好一出虛凰假鳳的英雄救美啊。
她只恨自己前世竟被瞞的那樣實,絲毫未曾注意過那兩人的異常。
沈星晚深吸一口氣,轉身迅速離開了假山。
待稍微平復了心緒回到席位時,太后娘娘的鸞駕也恰好快到了。
眾人皆起身整理衣冠垂首屏息靜立,等候太后娘娘的儀仗。
唐琳兒氣喘吁吁地疾步小跑了過來,努力平息著呼吸,低下頭規矩立在了沈星晚身後。
她換了一襲淡粉色的丫鬟服制,改了雙垂髻,面上的妝尚未卸盡,瞧著倒更顯的小白花兒一樣惹人憐愛。
「太后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悠長唱喝,眾人跪伏一地,口中高呼:「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星晚忽覺身上一緊,仿佛被某種難以言喻的威壓所攝受一般。
她忍不住抬頭望去,卻見太后身側並肩而行著一道頎長身影。
那人長身玉立,蟒袍金冠,行動間玄色衣料上金絲織就的暗紋光華流轉,貴不可言。
沈星晚眯眼,再往細看,那人鬢若刀裁,俊美非常,英氣眉目舒展,正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
那目光滾燙的如有實質一般,灼了她的神思,驚的她趕緊垂下頭去,不敢再看。
沈星晚認得他。
他便是大魏國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燕景煥。
她依稀記得從前年少時,燕景煥還曾追求過自己,不過那時她並不喜歡他那樣沉默寡言的少年,當場便拒絕了他的表白。
前世的燕景煥是三皇子奪嫡的最大障礙,沈星晚曾費盡心力替三皇子籌謀,才助他扳倒了那個勁敵。
沈星晚有些訝異他會出現在這裡,她分明記得燕景煥根本不屑於參與這些所謂的相親宴會,前世並未參與此次澄園賞花宴。
她搖搖頭,試圖甩開紛亂的思緒,安慰自己,畢竟重生這麼神奇的事情都發生了,又有什麼事情是值得奇怪的呢。
她並不在乎堂堂攝政王怎會有雅興來賞花,她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眾人落座後太后又說了許多場面話,便吩咐眾人不必拘束,陪同她一齊去遊園賞花。
貴女們跟隨在太后身後,受邀的皇室子弟們不遠不近地走在外圍,一路說笑著觀賞各種奇異花卉。
有些膽大的貴女們變著法兒地往太后身邊湊,想要博得太后的青眼,也有些故意放慢了腳步,頻頻回首望向那些前途無量的皇子們。
沈星晚並未去湊熱鬧,只閒散漫步著,唐琳兒則一如前世,亦步亦趨地緊緊跟在她身畔。
前世沈星晚只當她是有些怯場,還一直陪著唐琳兒,格外照顧她的感受。
如今看來,她只是在尋覓對自己下手的機會罷了。
眾人漸漸行至湖畔,湖邊早已停靠了幾艘畫舫,等待著貴人們泛舟賞樂。
太后率先登上了畫舫,微風輕拂,湖面波光粼粼,美人們言笑晏晏地依次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