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實在躲不過去,廚娘轉身跪倒在地,聲淚俱下,「貴人在上,奴婢不敢奢求原諒,只求貴人看在小鈴鐺年幼無知的份兒上,讓奴婢替了她罷!」
魏子輝失笑,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倒顯出了幾分應有的孩子氣來。
「要你替她做什麼?快起來罷。」
他走過來用那隻好手託了下廚娘,又從懷裡掏出了幾顆精緻的小糖果,塞進小鈴鐺手裡,順手扶正她歪掉的小辮兒,笑著說:「別害怕,沒事的,明天你還過來找我玩,我等著你,還給你留糖果,好不好?」
小鈴鐺懵懂望著他,點點頭,「嗯。」
廚娘愣在那裡,驚疑不定,「您,您不怪她?」
魏子輝釋然一笑,「殺人的是人,怪刀做什麼,回去罷,保護好她。」
「哎,是是是,哎呀別看您年齡小,格局竟這樣大,您真是了不起!」
廚娘感恩戴德,恨不得馬屁拍盡,抱起小鈴鐺千恩萬謝地走了。
沈星晚歉然走到魏子輝身邊,「實在抱歉,答應了攝政王要好好保護你,卻還是發生了這種事,我必會嚴查到底,但為了你的安全,還是儘快送你去攝政王府為好。」
魏子輝遠遠望著趴在廚娘肩頭嗚咽哭泣的小鈴鐺,隨口回道:「我想待在這裡。」
說罷,他忽然肩膀垂了下去,顯得有些泄氣,抿了抿唇,「若是...若是住在這裡會危及你們相府的安全,那我走也好。」
那樣敏感的心思,只有在艱辛的環境裡飽受折磨才能滋生出來。
沈星晚察覺到他心底的失落,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頭,俯身告訴他:「我只是擔心你的身份行蹤已經暴露,可能會有危險,但你若信得過我,願意住在這裡,我一定會保住你。」
「可以麼?」
魏子輝抬起頭,眸底不可抑制地,漸生出一絲期盼。
他的手在袖中握緊成拳,很是緊張,生怕會又一次遭受失望。
「我真的可以...待在這裡麼?」他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沈星晚鄭重點頭,「我一定會護好你。」
派人照顧好魏子輝休息養
病,沈星晚親自去調查那蹊蹺的米花兒糖。
緋雲找來了三位不同醫館的大夫,幾個大夫一齊細細查看了半晌,一致得出結論,這米花兒糖上,被人灑上了類似糖霜模樣的劇毒,砒霜。
甚至還是砒霜中的極品,用普通砒霜提純數次後才能析出的極品雪花砒霜,吃上去口感甜絲絲的,幾乎沒有氣味,令人很難察覺。
那雪花砒霜毒性極其劇烈,稍微吃上一點兒,便能令人當即暴斃而死。
「何其歹毒!」
沈星晚一拍桌案,「立刻派人去探訪所有藥鋪,查一查近日府中有誰去購買過雪花砒霜。」
沈星晚調動人力物力,很快便將京城所有藥鋪都探訪了個遍,可詭異的是,這偌大繁華的京城,竟無一家藥鋪有極品雪花砒霜出售。
眼看線索要斷,緋雲正一籌莫展時,一家藥鋪的掌柜回憶道:「老夫早年間倒是聽說過雪花砒霜的來歷,想要將砒霜提純至雪花狀極其困難,那是揚州一個老師傅的不傳秘法。」
「揚州?是哪家藥鋪,您還記得麼?」緋雲忙問。
掌柜搖搖頭,「是個游醫,姓楊,後來好像傳給他女兒了。」
「那他女兒呢?如今在哪裡?可還賣這雪花砒霜麼?」
「隱約聽聞是給知縣做了妾,後來好像是出了什麼事,全家都死了,再後來就不清楚了。」
揚州...知縣......緋雲心中一驚,急忙問他:「那知縣,可是姓唐?」
「是啊,哎?你怎麼知道?」掌柜奇道,撫須正要追問,緋雲已然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是夜,沈星晚攜緋雲端了一碗湯藥來到唐琳兒房裡。
唐琳兒正在燈下繡虎頭鞋上的鬍鬚,冷不丁被猛然推開的門扇嚇了一跳,捂著心口站起來,「姐姐,你怎麼來了。」
沈星晚冷笑,一言不發,回首端起緋雲手中托盤裡的那碗藥汁,幾步走過來一把揪住唐琳兒的頭髮就往她嘴裡猛灌。
「嗚...你......救......」
唐琳兒掙扎嗚咽,一旁的如意都嚇傻了,反應過來要上來拉沈星晚的時候已然慢了一步,被緋雲狠狠摁在了地上。
「沈...」唐琳兒推開藥碗,跌坐在地狼狽作嘔,哭著質問道:「你,你給我喝的什麼?!」
沈星晚嗤笑,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雪花砒霜。」
唐琳兒瞳孔劇縮,伸手瘋狂摳喉,摳出血絲都不肯住手。
她摳了半晌才驚覺,自己怎麼還沒死?
她抬頭望向沈星晚,沈星晚眸中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