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帶著深深的眷戀與愛意,如冰消雪融,消融了所有誤會與不快,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
直到馬車穩穩停在了宮門前,不知饜足的燕景煥才放過了她。
沈星晚攏了衣襟,後悔今日沒系條絲巾出來,只得將領口再往上拉了拉,試圖掩去那些曖昧紅痕。
眼見接引的小太監走近,她急得手忙腳亂,瞥見他還閒閒地靠在那裡噙笑望著自己,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燕景煥輕咳一聲,正色起來,伸手撈過自己的披風旋開披在她肩頭,輕柔替她系好了系帶。
他的披風寬大,好歹遮蓋了多半,沈星晚心下稍安,這才緩和了臉色,由他牽著手,一齊下了馬車。
二人攜手踏入宴會大殿,一時間,殿內眾人的目光紛紛投來。
唐琳兒和陸玉芝早已在席。唐琳兒一襲鵝黃色宮裝,溫婉動人,只是微微隆起的小腹,昭示著她已有身孕。
陸玉芝則是穿著正紅華服,標榜她的正宮地位,頭戴鳳釵,妝容艷麗,眸中透著幾分驕縱。
作為今日宴會主角的皇貴妃隆重大妝,一襲御賜明黃百鳥朝鳳華袍加身,頭頂紫金鳳冠,端的是母儀天下的氣派。
她的服制顯然僭越,但鳳冠華袍皆為御賜,如今宮中後位懸空多年,她執掌六宮又是太子生母,早已與真正的皇后無異,在場眾人也只敢在心中腹誹,面上儘是一味地阿諛吹捧。
溢美之詞不絕於耳,往來恭賀如過江之鯽,皇貴妃的風頭如日中天,心情甚好地將前來祝賀敬酒的美酒一一飲盡。
眾人舉杯歡慶,觥籌交錯,歌舞絲竹迴旋其間,氣氛熱鬧極了。
魏子麟坐在席間,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沈星晚身上,眸中滿是晦澀情愫。
燕景煥敏銳察覺到這一點,不著痕跡地將沈星晚往自己身側拉了拉,手臂自然地搭在她椅背上,俯首貼近她耳畔輕聲低語,言語間儘是親昵。
沈星晚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赧然,面上一熱,悄聲嗔他:「這麼多人瞧著呢。」
燕景煥勾起唇角,「似乎有人在覬覦我的愛妃,我自然要看緊些。」
說著手掌落在她肩頭,手臂微收將她攏向自己。
沈星晚被他攏進懷裡,頓時羞紅了臉,嬌怯低下了頭。
魏子麟看到這一幕,手中的酒杯被他不自覺地握緊,指節泛白,眸光愈發陰鷙。
突然,「咔嚓」一聲脆響,酒杯竟在他手中生生捏碎,酒水和碎瓷片濺落一地。
這突兀聲響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陸玉芝就坐在他身旁,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她順著魏子麟目光望去,落在正詫異望過來的沈星晚身上,心下頓時瞭然了七八分。
她垂下眸子,銀牙咬碎,再抬眸時已然換上了笑臉,依舊是那個在人前人人稱頌艷羨的太子妃。
陸玉芝強壓著心中不爽,待眾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宴會上,她悄然起身去更衣。
唐琳兒正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輕撫著肚子,神情懨懨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陸玉芝路過唐琳兒身邊時,故意用力撞了她一下。唐琳兒毫無防備,被撞得往前撲去,孕肚險些撞到尖銳桌角。
驚慌之下,她下意識地護住肚子,驚怒回首:「你做什麼?」
陸玉芝冷笑一聲,面上卻無辜得很,「喲,真是對不住,我沒瞧見你在這兒。不過你挺著個肚子,實在太占地方了,不好生躲在屋裡養胎,來這裡招搖過市幹嘛,未婚野合,也不怕丟了皇家的臉面。」
唐琳兒登時臉色煞白,她本就壞了名聲,又懷著身孕,被陸玉芝這麼一撞一罵,瞬間紅了眼眶:「你...孩子是無辜的。」
「這孩子是誰的還兩說呢,一家子倆狐狸精,真叫人噁心,哼。」陸玉芝翻了個白眼,領著貼身婢女施施然走遠。
周圍的賓客們聽到動靜,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卻都不敢上前多言。
唐琳兒被這一番折騰,腹中突然一陣劇痛,她捂住肚子,虛汗淋漓,面若金紙。
她身側伺候的如意見狀,急忙扶住她:「小姐,小姐您怎麼樣?」
唐琳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身子微微顫抖蜷縮成一團,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顯然情況很不好。
如意心急如焚,顧不得禮儀回首朝魏子麟哭喊道:「太子殿下,殿下快救救小姐!」
這聲哭喊霎時打破了宴會的和諧,原本熱鬧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
唐琳兒強忍著腹痛,委屈轉向皇貴妃,嗚咽哭訴:「求母妃為琳兒做主,太子妃是故意撞我的,若腹中胎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說著,淚水奪眶而出,聲音也哽咽起來。
皇貴妃皺眉,神色不悅,可當她看向正更衣回來的陸玉芝時,眼神卻又變得有些微妙。
她輕輕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好了,不過是一場意外,玉芝菩薩心腸,連螞蟻都不忍踩踏的,怎會故意撞你,你孕期身子重,自己磕到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