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子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名,「那小娘子身形單薄,走路都輕飄飄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也是機緣巧合,經人介紹,我就去了唐府,成了那位庶小姐的奶娘。」陳婆子嘆了口氣,似是想起了剛進唐府時的情狀。
沈星晚秀眉緊蹙,追問道:「那位妾室,可是姓楊?」
陳婆子聞言,先是一愣,片刻後才回過神來,眸中滿是訝異,「正是了,娘娘您怎麼知道?」她忍不住抬眸,偷偷瞟向沈星晚,似是想從她臉上探尋答案。
沈星晚無甚表情,只淡淡地,「繼續說。」
「哎,是。」陳婆子趕緊垂下頭,不敢再看,繼而又興致勃勃地補充道:「那位小娘子確是姓楊,生得漂亮極了,柳葉眉,丹鳳眼,模樣兒那叫一個標緻。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看著就讓人歡喜。」
這陳婆子做漿洗的夥計謀生實在是有些屈才了,說得如此繪聲繪色,仿佛那楊小娘子的美麗就在眼前。
「不僅如此,她還聰慧過人,待人接物和善有禮,還頗通醫術呢。」陳婆子越說越起勁,手也不自覺地比划起來。
「當年在府里,有個丫頭不甚燙傷了,疼得直哭。楊小娘子親自配藥醫治,每天悉心照料,沒幾日那丫頭就好了,一絲疤痕都沒留下吶。」
沈星晚不著痕跡地與緋雲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均閃過一抹瞭然,心下已然有了計較。
沈星晚微微仰頭,目光直直地看向陳婆子,語氣中帶了幾分恰到好處的驚訝,「竟這樣巧,那你便是唐琳兒的奶娘罷?」
陳婆子聽到這話,身子一顫,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她連忙點頭,恭敬答道:「是,正是民婦。」
說話間,她微微低下頭,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顯得有些緊張。
沈星晚眼珠微轉,笑意和藹若春日暖陽,語氣也更溫和了些,輕聲說道:「我阿母收養唐琳兒多年,我便是唐琳兒的姐姐,出於關心琳兒,我也想了解了解她從前都發生了些什麼。」
陳婆子一聽,忙不迭地點頭,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急忙說道:「娘娘放心,您儘管問,民婦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示誠意,憨厚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
沈星晚頷首,用眼神示意陳婆子繼續說下去。
陳婆子得令,微微眯起眼睛,手不自覺地摸了摸下巴,陷入了回憶之中。
片刻後,她緩緩開口:「那唐知縣從前吶,可是正兒八經讀書出來的秀才,寒窗苦讀十數年才進京考取了功名。據說他在京中還救過一位貴人的命,一來二去,兩人便成了好友。」
「聽說那位貴人對唐知縣很是賞識,後來還幫了他不少忙呢。」
「後來他考得功名,赴任做了知縣,娶了夫人又生了女兒,一家人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旁人都羨慕極了。」
陳婆子面上泛起一抹嚮往的神情,「那時的唐知縣勤勉愛民,年紀輕輕便政績斐然,日後大好的前途,真真兒是春風得意的很,讓人羨慕極了。」
「可誰能想到,還沒過幾年,有一次唐知縣出門去斷案,回來的時候,竟領回來一個孤女。」
陳婆子的語氣突然一轉,臉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也不知怎的,他就鬼迷心竅地非要納其為妾。」
「唐夫人自然是極力反對,又哭又鬧,百般勸說,可無論如何都無濟於事。」陳婆子嘆了口氣,「那唐夫人也是個可憐人,多和美的一個家,就這麼被攪亂了。」
「唐夫人傷心欲絕,整日以淚洗面。沒曾想,沒過多久,那位妾室便懷有身孕,後來生下了這位唐小姐。」陳婆子說得繪聲繪色,滿是惋惜。
緋雲聽著陳婆子絮絮叨叨半晌,不禁眉頭微蹙,輕嘖一聲。
「你這婆子,這可是攝政王府,王妃娘娘跟前,你當是在自家炕頭兒上嘮嗑呢?說重點!」
緋雲的聲音清脆,帶著幾分不滿,微微瞪了陳婆子一眼,眼眸中隱現威嚴。
陳婆子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剛剛還眉飛色舞的神情立刻收斂得乾乾淨淨,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民婦多嘴,民婦這就說重點。」
陳婆子說著,用手擦了擦額頭泌出的汗珠兒,很是緊張。
陳婆子咽了咽口水,平復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民婦一直在唐府做奶娘,哺育唐二小姐。」
她微微挺直了身子,露出些許得意,「那唐二小姐從小就乖巧可愛,是我親眼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的。」
「那唐知縣對楊小娘極為愛憐,幾乎走到哪兒都帶著她,連帶著她的女兒,也備受唐知縣寵愛。每每唐知縣外出回來,都會給二小姐帶些新奇玩意兒。」
「我記得尤其有一次,唐知縣從京城回來,特意給二小姐帶了一個會唱歌的八音盒,二小姐喜歡得不得了。」
說到這兒,陳婆子神色一黯,語氣也低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