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兩行濁淚奪眶而出。
段明傑手握成拳,心像是被撕扯了一大塊。
段明華眼眶又腫又脹,視線逐漸模糊,可他依舊忍著。
「你爹走後,你要當兵,好,我不攔著你,結果你撇下老婆孩子昏迷好幾年,你媳婦兒為你而死,我們承受了幾年的生離死別。」
顧福蘭覺得可笑,「段明華,你是不是覺得你娘我很自私,一點都不深明大義,你們兄弟兩個是不是都覺得,你娘我不懂民族大義,只是一個目光狹隘,自私自利的農村婦女!」
段明華胸口憋得難受,張口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是,我自私,」顧福蘭拍著胸口,「我顧福蘭就是自私,我想讓我的孩子們都好好活著有錯嗎!」
段明華身子逐漸支撐不住,慢慢彎了下去,頭埋在地上,聲音沙啞,「娘,對不起,是我們對不起你。」
顧福蘭笑,笑著笑著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段明華,你已經走了這條路,我沒辦法讓你回來,但是你妹妹不行。」
「你妹妹不行。」
顧福蘭強調了好幾遍,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子蒼涼和絕望。
「明明她不行。」
段明華放在地上的手握成了拳頭,如今他能說的只有一句對不起。
「好,我不為難你,我親自跟秦旅長說。」
說著,顧福蘭站起來就要走。
段明華轉身抱住她的腿,「娘,明明已經是特種兵,她回不來,你找誰都沒用!」
話落,顧福蘭身子趔趄了下。
段明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望著母親蒼白如紙的臉,段明傑心慌不已,慌亂地問道,「娘,你怎麼樣?」
段明華站起來,扶著顧福蘭坐下。
顧福蘭用盡所有力氣將他倆甩開。
段明華和段明傑都不敢上前,生怕再次惹怒她。
顧福蘭踉蹌著站起來,雙目無神地往前走,「我要接我閨女回家。」
段明華無力閉上眼,再次睜眼顧福蘭走到客廳門口了。
「娘,你覺得明明會跟你回來嗎?」
顧福蘭身子一顫,扶著門框。
「明明是什麼性子你很清楚,從她選擇國防大學那一刻起,她就沒想過要當一個花瓶,更不會聽你的話幹個文職。」
段明華慢慢轉過身,望著顧福蘭的後背,「你可以去接她,但是你想清楚,我們特戰部隊不是普普通通的兵,她知道的太多了,她要是回來了,會面臨什麼,你不清楚,但是我知道。」
顧福蘭抓著門框的手驟然用力。
「你現在就可以去,看看明明願不願意跟你回來,看看旅長能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顧福蘭視線模糊地望著門外,久久沒有說話。
段明傑走過去,站在她身後,擔心她撐不住倒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顧福蘭的聲音幽幽傳來,「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像明成一樣,雖然沒出息,但是不會讓我擔心他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