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臣不敢……」不得不說衛長的氣勢讓身處寒冬中的江充都嚇出了一身冷汗,望向了鉤弋夫人,「夫人,還是回去吧,這雪下的如此之大,莫要傷了皇子。」他不著痕跡的朝她挑著眉,示意她忍忍。
卻是沒有想到衛長讓出一條道的時候出來的眾人便是看到了帝後二人不知何時已然站在了那裡,身邊還陪著大將軍大司馬衛青和平陽公主,四人的臉色都顯得格外不是很好看,劉徹的隱忍明顯是在按壓住自己脾氣,往日裡他到是沒看出鉤弋這個小姑娘會是個如此愛找事的,且不說今日若不是自己親自站在門裡聽到了這一切,若是自己沒有親臨,而她回來告訴自己一切,他雖心疼衛長失去丈夫,可太子刁難人,不敬庶母的印象就是會因此而留下,而她的孩子若是當真因此出了什麼事,加上有心人再挑撥一番太子不容兄弟,他似乎聯想到了一出陰謀的大戲,只是眼前人的稚嫩令他很難想像她會是心機如此重之人嗎,那雙清透的眼眸當真是如此齷齪嗎?他是有疑慮的,可當他看到江充的時候,正如劉據怎麼每每都有他,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巧合,三次也是嗎?
劉徹的不言語眾人便是陷入了一種無言沉默,這場鬧劇如何收場便是暗示了帝心何向,在場的人那個不是人精,劉徹既非將矛頭對準鉤弋亦非責怪任何人,而是淡淡的望向了劉據,「太子,朕讓你寫的策論你寫好了嗎?」忽而問起了劉據的功課,倒教眾人頗為看不透了。
劉據怎麼也沒想到焦點怎麼又到自己這裡來了,他特地避開了帝後而來,就是怕被劉徹逮到,頗有種老鼠遇見貓的感覺,而他更沒想到的是,劉徹會忽而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問他功課,老實的他一下子就是覺得耳根紅了,十分輕聲的呢喃了一句:「還沒有……」那聲音輕到似乎就只有他自己聽得到,果不其然劉徹當下就是皺起了眉頭,「朕那日如何同你說的?」
「父皇說三日之內要交給您?」劉據的聲音是越發輕了,著實臉上是有些掛不住了,「太子以為今日是第幾日了?」劉徹的越發嚴厲顯然是有些責問之意,他家太子一直躲避著他,他豈非看不透,要是不好生給他個教訓,他怕是不知道他老爹是皇帝了。
「兒臣知錯了。」劉據到是極為乖乖的認錯了,終究是衛青看透了帝心,讓人拿來了一件披風,「臣親送夫人回去吧。」謹慎如他何嘗看不透劉徹是不願將事鬧大,有意壓下方才犧牲了太子來了出人前訓子,而他亦是怕這來者不善的人路上出什麼貓膩,不如自己親送一趟,好讓劉徹放心也好散了這場鬧劇,劉徹狠狠瞪了一眼劉據,「若是在自己宮中寫不好,就隨朕回去,朕親自看著你寫。」惹的劉據是欲哭無淚。
大將軍大司馬親自駕車那是何等的一種榮譽,眾人皆是吃驚不已,江充亦是嚇到了,趕緊上前道:「大將軍駕車怕是於禮不妥吧……」此刻的他跳出來到是顯得自己剛剛好,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衛青壓根不吃他這個,冷道了句:「怎麼,江大人是怕我不如車夫嗎?昔日我就是平陽侯馬夫出生,此事您還請放心,定是會安好的將人送到。」他到是絲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更是咄咄逼人的道,一時懟的江充更是無言,他亦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告誡眾人他出自平陽侯府,他會罩著平陽侯府,任何人都別妄想動這裡,「昔日我有一言送於了李長生,今日同樣送於江大人,還望好自為之。」他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劉徹輕點了點頭,看著一直護著衛長的衛子夫,甚是無奈,「天色晚了,我們該回去了。」他的輕聲亦是在提醒著她的身份,見衛子夫還是不舍,劉徹又何嘗不是,可他終究是個皇帝,看著似乎被風一吹就能倒的衛長,亦是滿眼的心疼,「父皇在家裡等阿妍回來。」他的一言更是讓她紅了眼眶,看著身後高高掛起的平陽侯府,那般的苦澀和心酸,卻還是拼命的點了點頭,「母后,回去吧,過幾日,我便帶著孩子去看你。」
「皇后放心,一切有我呢……」方才衛長極力護著平陽侯的時候,她便知道了平陽侯不會倒,她亦是心疼了,她從她的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般的無助卻要強忍堅強,終究只是個可憐人,卻也是明白了為何曹襄至死的哀求,他是如此的不放心,如此的怕她會受委屈。
劉徹走過鉤弋身邊終究是沒有多看一言,亦是沒有回應她的那聲,「陛下……」
只是他們怎麼也想到衛青正欲上馬親自為鉤弋駕車送她回去之時,卻是有羽林郎匆匆的跑來,攔下了他的座駕,差點沒驚了馬,回身看了眼驚魂未定的鉤弋,便是怒斥,「何事?」
「大將軍不好了,冠軍侯府中出事了……」衛青認出了此人正是霍去病走時留下護家宅的,讓他有事第一時間來找衛青,當下衛青也是急了,「怎麼一回事?」
「夫人,夫人她難產,生了一天一夜都沒能生下孩子……」來人亦是滿目的焦急,「為何不早稟?」衛青氣的直直的揪住他的領子,「夫人她不讓,她說如今正值平陽侯薨逝,大將軍正是繁忙的時候,說什麼也不讓我來。」這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他也不至於驚馬攔駕,回身看了一眼,他便是將馬鞭扔給了眼前人,「送她回去,若是有任何差池,本將軍定是不放過。」那是幾十年來他第一次發如此大的怒,更是第一次違背了答應了劉徹的事而擅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