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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寒假開始的第二天,王於英記得很清楚。

那天上午,她那個半夜才回來的爹爬起床,開口就罵昨晚遇到的大老闆,居然當著一群人把他當猴耍。

王勇斌是小包工頭,熟識的項目經理不找他做活了,過完年再接不到活,手底下的幾個工人就要離開。

昨晚他拉下臉去飯店門口蹲人,項目經理正好送一個大老闆出來,老闆也喝了酒,王勇斌不會看眼色,直接衝上去,結果老闆和他吵了兩句,當眾給他難堪。

媽媽聽了反唇相譏,還不是因為王勇斌之前打麻將打得到處借錢,最嚴重的時候追債的連她們母女倆都不放過。本來就只是個小包工頭,沒地位沒人脈,壞了名聲當然沒人找。

舊事重提,這對夫妻又爭吵起來。

媽媽叮叮咣咣地洗碗,爸爸呼哧呼哧地抽菸,王於英在菸灰里吃完飯,又在髒話與詛咒齊飛的吵鬧聲中換了衣服,她臨走前警告王勇斌,敢動手就等著她回來給他好看,最後再帶著一肚子火出門,去幫朋友處理感情問題。

隊裡的1號、同為主攻手的畢思琪被前男友纏上了,王於英看不下去,直接到那男的家樓下把他攔住。

平日裡耳濡目染的髒話發揮了作用,她攥住對方的衣領,吐出難聽的字詞,望著他畏縮的神情,心裡的淤堵終於暢快地發泄出去。

老天給了她高挑的身材,多年的鍛鍊讓她有強大的力量,暴力與她相伴成長,她從承受者變成使用者,一切都是如此順理成章。

回家的時候已是傍晚,王勇斌又喝大了,攥著晾衣架癱坐在沙發上,抱怨這個世界待他不公,打麻將贏不了,干工程沒有活,誰都看不起他,連老婆都對他惡語相向。

但凡王於英再晚回來些,一場施暴又要在這間屋子裡誕生。

她忍無可忍,指著王勇斌的鼻子罵,冤有頭債有主,誰得罪他就去找誰,而不是嘴上說得難聽,實則見了那些大老闆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

生長在這樣一個日日爭吵的家裡,王於英的罵人水平青出於藍,連媽媽都睜大雙眼扯著她,讓她不要再說了。

外面寒風呼嘯,樓下有小孩在玩摔炮,噼里啪啦的爆炸聲里,王勇斌酒意上頭,還真的摔門而去了。

等他再打電話來的時候,聽語氣,酒已經完全醒了,結結巴巴地說他打了人。

一問是誰,不是那個熟人項目經理,也不是大老闆,而是個王勇斌昨晚在飯店門口見過的高中生,大老闆的兒子。

「那老闆開車回去的,我找不到他家,但是在你們學校那條街上碰到他兒子了。」

老子作孽,兒子來還,王勇斌和他在窄巷裡撞了個趔

趄,抄起酒瓶就砸了過去。

王於英能聽到王勇斌在那邊哀嚎,再從哀嚎變成嘶吼:「我手上全是血啊,衣服上也是血,那麼多血,他是不是活不成了……你說你為什麼要激我,你不激我,我就不會出門了!你們娘倆想趕我走,現在我要坐牢了,這下你滿意了吧,王於英!」

一夜之間,她成了殺人犯的女兒,每天晚上做夢夢到的都是電話里那句指控。

似乎,一切都源於她是他的孩子,倒反天罡罵了老子,激怒他出門行兇,所以理當負一些責任。

再後來,媽媽帶著她去派出所見受害者家屬。

原以為迎接她們的是劈頭蓋臉的辱罵甚至毆打,沒想到那一家三口看起來氣質斯文,連一個髒字都沒有說。女兒和她一樣大,在一中讀書,是死者的龍鳳胎妹妹。見到她們進來,她還幫她們搬椅子。

媽媽低聲下氣地說她們會賠償,會配合,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只希望對方不要遷怒她的女兒。

四中女排去年在省賽拿了冠軍,老師說王於英努努力可以考重點大學的高水平運動隊,媽媽怕受害者家屬去學校鬧,毀了女兒的人生。

儘管是王勇斌先殺了馮燕芳的孩子。

甚至在那天,王於英和媽媽才知道,王勇斌殺錯了人。

老闆的兒子安然無恙,枉死的是他的髮小,其中細節警方沒有透露給王於英,但她始終記得聽到消息的一瞬間,她是如何被巨大的荒謬感釘死在原地,動彈不得。

怎麼會認錯呢?

王於英來不及想,媽媽已經彎下腰,不管不顧地抽泣,朝馮燕芳一遍遍鞠躬道歉,用難聽的話咒罵自己沒看住老公,只期盼她能說一句孩子是無辜的,不牽連孩子。

媽媽文化水平不高,情商欠缺,不知道在喪子的母親面前談論自己女兒的未來是一種冒犯,她只是希望王於英能脫離這片沼澤,離開這個小城,不要吸著二手菸、聽著爭吵聲過一生。

王於英想勸媽媽停下,開口卻只能發出破碎的單個音節,她想拽她起來,卻覺得媽媽的脊梁骨已經受不住任何用力的拉扯。

直到馮燕芳用沙啞的聲音叫住她們,說,好,我們兩家以後不要再見了,一切讓律師來辦。=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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