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動作耗盡了她最後的力氣,身下的被褥太軟,而她又在發泄過後太過疲倦,馮山月閉上眼,用被子草草裹住自己,睡倒在床上。
她並沒能睡沉,很快便感覺有人把她的頭墊高了些,用干毛巾給她擦頭髮,儘管動作放得很輕,卻依舊因為生疏而扯動了幾根髮絲。
像延續的夢境換了場景,她想起了很小的時候,每次洗完頭她會趴在媽媽的膝蓋上,讓媽媽替她擦頭髮,與此同時,她哥哥會在一旁不滿地朝她做鬼臉,抱怨自己的頭髮太短,享受不到這份殊榮。
後來,為了節省學習的時間,馮山月把頭髮剪短了,也早就習慣了在洗完頭以後自己將它吹乾。
好想回到那個時候啊。
只要把飯吃完就能博取媽媽的誇讚,最大的煩惱也只是今天要去哪裡玩,最關心的排名不過是每次量身高的時候她和哥哥誰長高得更多。
長大真的是值得令人期盼的事嗎?
讀完的課本越摞越高,也終於讀懂了父母之間漸行漸遠的關係,從一胞生出的血親,在學會男女有別以後而不能隨意地擁抱,自尊心隨著身體一同成長,從此失去了隨心所欲大哭的勇氣。
馮山月倚著那隻墊在她腦袋下的手,眼角又滲出一點眼淚。
頭頂的動作頓住,男生的掌心有打球形成的繭,蹭過她的臉頰,將那眼淚抹去,又將她的腦袋放平。
這次她已經困得沒有力氣叫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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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山月再睜眼時,首先感覺到的是額頭上浸過冰水的毛巾帶來的涼意,隨後才意識到自己正躺著。
神智逐漸清醒,全身上下卻疲倦得像跑了趟三千米,她放棄了立刻起身的想法。
周圍昏暗無比,馮山月眨了眨眼,察覺到眼睛有些腫脹。
隨後,她漸漸看清天花板上淺淡的燈光輪廓,源於角落裡的落地燈。
這是一間很陌生的房間,身下的床觸感也並不熟悉,屋外的雨已經徹底停了,室內一片靜謐。
耳旁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呼吸聲,馮山月緩緩地轉頭。
袁馳換掉了進門時的那身衣服,穿了件居家的黑色衛衣,抱著胳膊,坐在落地燈旁的椅子上,正望著她。
落地燈暖色的光映出他臉的輪廓,明明睡著的是她,他臉上卻帶著如夢初醒般的恍惚神情。
四目相對。
他這才回過神來,飛快地眨了眨眼。他張嘴,卻沒能立刻發出聲音,於是清了清嗓子,開口時聲音還是有些啞。
「我已經聯繫阿姨了,她在來接你的路上。」
馮山月沒有回答。
屋外,蓄積的雨水順著房檐往下落,滴在空調外機的欄杆上。
隨著那點滴的聲音,記憶也在一點一滴回籠,一些被誤認為是夢境的場景並沒有隨著清醒而消散,反而放電影般一遍遍在她腦海里重現。
她終於想起來在這間房子裡發生過所有的事。
第24章 卑微地、卑劣地用一個快要破碎的……
袁馳看到,馮山月在良久的沉默之後,突然把頭轉了回去,用一隻手將額頭上的毛巾往下拉,蓋住眼睛。
明明躲開視線的是她,他卻鬆了一口氣。
他在這張椅子上坐了快一個小時,也沒想到等她醒來後該如何面對那個場景,現在她剛清醒,手足無措也是正常的。
這麼想著,袁馳放下抱著的胳膊,起身活動僵硬的手腳,打算先去把晾好的溫水拿進來。
剛邁開步子,卻突然聽到馮山月用很平穩的聲音說:「你當時也哭了,對吧?」
袁馳身形一滯,轉頭定定地望著床上。
他沒想到這是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倒也很像她的風格,比起直面尷尬,不如先調轉矛頭對他發難,總之她要做占上風的那個。
袁馳心裡好氣又好笑,卻沒立刻回答。
畢竟,在那個時候……他怎麼可能毫無觸動。
無論是因為她正抵著他的後背哭泣,還是因為她哭泣的理由,亦或是想到那位永遠不會回來的友人。
當他回過神來時,耳旁只剩下她低泣的聲音,五臟六腑抽痛著,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也不知何時濡濕一片。
緊接著想起的,是之後的發生的事,那個原本只在他最隱秘的夢境裡出現的場景。然而,當她的雙臂真的環上來時,他才發覺自己心裡竟半點歡愉都沒有,只剩發木的苦澀。
這是本不該屬於他的擁抱。
那一刻,何志宇的話如詛咒般在他腦海里迴響。
如果他真的只是為了贖罪與償還,擔起她哥哥的責任照顧她,就該問心無愧地擁住她,模仿鄭海陽的語氣安慰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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