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山月與他淬毒的眼睛對視,卻沒顯露出任何提防與害怕的意思。
她突然把一隻手從兜里抽出來。
何志宇注意到,她手裡攥著一部手機,點亮屏幕以後,露出正在錄音的計時界面。
馮山月朝他笑起來:「證據是你給我的啊,何志宇。」
所有的東西都被燒掉了,除了那張躺在她手機里的素描畫照片,她的物證只有天台上那塊什麼都看不出的相紙碎片。
馮山月跑遍了學校周邊所有的列印店,先篩除掉老闆時刻盯在機器前的幾家,畢竟那種照片明眼人一看就會發現拍攝的視角不對。
然後,在僅剩的幾家門店裡,她拿著那塊相紙碎片一個一個問過去,找到最契合的款式。
因為價格太高,不是常用的款式,背後的水印反而很好認。
可惜的是,時間過去這麼久,監控早就被覆蓋了,印表機上的數據也被刪除過,很難恢復。粗心的老闆們連機器都不認真看守,自然也記不住哪天曾來過一個不起眼的男生。
物證很有限,她需要何志宇的證言。
於是她把那幅畫的照片處理成黑白複印件的樣子,再用空白的同款相紙蓋在上面,拍成照片送給他。
她專門選在何志宇吹蠟燭的時刻出現,先等他的情緒拉升到最高點,再給他重重一擊,讓他在急轉直下的變化中亂了陣腳。
驚慌之下,何志宇會下意識從他過往的失誤里尋找暴露的契機,而不會覺得那些照片全是假的。
畢竟馮山月真的拍到了那幅畫。
光憑一幅畫很難定罪,也許何志宇也想到了這一點,然而,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一旦他開始行動,必定留下痕跡。
心虛的人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而他們對未知的想像總是無窮無盡,看見一幅畫,腦海中閃過的將是曾經作惡時的種種細節,一時間仿佛每一個步驟都有暴露的可能,都存在致命的缺陷。
到了這個時候,找證據靠的是審問者與犯罪者之間的心理博弈。
審問者要讓自己看上去足夠有把握,仿佛她扣在牌桌上的底牌足夠好,才能在步步逼近中擴大她的贏面。
馮山月收回手機,按下結束鍵,把這份錄音備份上傳到網絡雲端。
她贏了。
第33章 命運發出一聲嘆息。
何志宇愣愣地望著馮山月。
她的動作仿佛在他眼睛裡慢放了,但他卻能無比清楚地捕捉每一
個細節。
比如她展示手機屏幕時,頂端的狀態欄還有未讀簡訊、未接電話的標誌,她可真是受歡迎,關心她的人總是很多。
再比如她低頭操作手機時,嘴角帶著一點譏諷的笑容,根本不在乎把他晾在原地有多不禮貌。
以及,他聽見有什麼東西在砰砰響,回過神來才發現是自己的心臟,正在體內憤怒地撞擊著胸腔,提醒他一個事實。
他被耍了。
何志宇問:「所以那些照片……」
馮山月確認文件已經備份好,把手機收回兜里,保持揣兜的姿勢,揚起下巴打量他。
「我只見過那幅畫,但那也足夠令我噁心了。」
何志宇卻不再看她眼睛,而是望著她的脖子。
她沒有把外套的拉鏈拉到最頂端,領子整齊地翻著,露出修長的脖頸。
他想,是不是每一次馮山月看見自己的時候,心裡想的都是那個關於天鵝與癩蛤蟆的比喻。
耳旁,她還在說著話,聲音輕飄飄地隨風傳來,卻像密密麻麻的小刺,扎在他身上。
「其實最開始,我只覺得你噁心,但後來我發現你也很可憐。你應該沒什麼朋友吧?會做這些事,也是因為你連和女生正常交流的能力都沒有,更沒有勇氣承擔被拒絕的後果,所以你只敢躲在暗處偷窺。畢竟社交是兩個人的事,意/淫卻只需要一個人。」
何志宇仍一言不發,垂在身旁的手攥成拳頭,馮山月看得清他胸前呼吸時的起伏。
「調查你的時候,我在網上搜索過很多相關的案例,真奇怪,影視作品裡只喜歡拍她們發現自己被偷窺後嚇得魂飛魄散的樣子,仿佛追著她們的是什麼兇猛野獸……」她說著,朝著何志宇走了兩步,確認他能聽清自己的每一個字。
「可是,他們好像忘了,人在看見蟑螂的時候也同樣會被嚇一跳。人對蟑螂避之不及,不是因為它強大,會危及自己的生命安全,只是因為它很髒、很噁心,永遠躲在陰暗處,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來,靠吃垃圾維生。有些時候,蟑螂都比人有自知之明,它們聽見人的尖叫聲,知道在那之後迎來的是自己的死期,但有的人不知道,還以為她們是真的被他嚇破膽了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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