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人的眼神里,是有欲望的。
那種欲望里,當然包括了想和女,人上床。
所以,靳向東也是嗎?
她無法去揣測這一點, 也不敢去揣測這一點。
是高山雪,還是紅塵風流客?
她更應該考慮的是,如果他想,那她該怎麼辦?拒絕還是接受?接受的話,她以什麼身份和資格?當他的情人嗎?是了,只能是這身份了。
這是故事開始就已然明晰的結局。豪門大家族的長子繼承人,這樣重地利益牽扯下,家中是一定會為他選擇一位家世相貌相匹配的未婚妻的。
遲漪永遠不可能在這門檻中,而她,從靠近他的最初,目的也不純。
靳向東不知在這沉默的幾分鐘裡,女孩心中走過了那麼多的彎繞曲折。
他只在靜候著她能回過頭,可從上車到現在,她倔強到能讓自己無可奈何。靳向東在心中暗嘆口氣,語調淡漠到似一種自嘲:「在我身邊,也一定要保持這種戒備心,對麼?」
遲漪陡然聽見這個問題愣了一秒,回眸輕聲:「不是。」
「我以為是。」靳向東冷嗤,「所以你時刻緊繃,時刻都要想好答案才能對我開口。難道不是?」
遲漪想回答不是,可話到咽喉處瞬地又沉下去,因為她的確是每一句話都是想好答案才肯說給他。
於是她咬緊牙關,緘口不言。
而在這緘默里,靳向東心底隱有直覺,是他想要她的答案,但每一次在想要離她更近的結果都只會適得其反。
一瞬間,想到再次會面臨這種結局,他如受到警醒,冷靜後妥協道:「今晚的事,你不希望的,我都會選擇忘掉,關於這些問題,你不肯回答,我以後也、算了,是我情緒失控,問這種出格的話。同樣,在國內的一切——」
他輕幅度地點點頭,繼續說:「即便我不想忘,可我更不想逼你什麼,也不想看見你在面對我時,懷揣著那些戒備和驚惶。遲漪,其實不是只有你才會躑躅和驚惶。」
靳向東做好準備,在她這裡鎩羽而歸。
那些差點失控的情愫與理智,一點點收回,他要的從來不是強迫什麼。
想通最後一點時,遲漪緩慢地挪動身體面對他,以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勾住他垂放在中控台上的手。
瑩白綿軟的指尖去勾住他的。
皮膚相觸的霎那,一併被她握住收緊的還有靳向東的心臟。
「我的耳夾,先還我。」
那雙明亮烏黑的眼再次望向他。
這一刻,靳向東原本被她的沉默與倨傲而釘緊的心臟驟松,另一隻手從中控台的柜子里取出首飾盒,打開,那枚雪白剔透的澳白珍珠耳夾落進他掌中,他眉尾一抬,示意她取走。
遲漪垂眸盯著他的手掌,從耳夾到他掌心那些清晰密布的紋路,卻始終沒有抬手取走。僵持片晌,她聲音瓮瓮地問:「為什麼?」
靳向東聲線柔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