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徐知星問了許多次,但每次都沒有得到過回復,這次也毫不例外。
儘管次次都得不到答案,但徐知星依然樂此不疲。
畢竟和樓下的螞蟻,他都可以聊一個小時。更不用說同齡的路西鳴了。
他會喋喋不休地說著各種事情,比如說自己姥姥家有一隻大白鵝,有一次叨了他一下,好疼,後來姥姥就把這隻鵝燉了。
徐知星提到這件事時有點後悔,他說自己挺喜歡那隻大鵝的,早知道他就不跟姥姥說了,這樣大鵝就不會死。
可是他也沒有怪姥姥,他說那是因為姥姥心疼他。
在徐知星眼裡,世界上就沒有壞人。就連一直不理他的路西鳴也被解釋為不好意思。
這樣的單方面交流會一直持續到林芳下班,媽媽下班後,徐知星就不會再纏著路西鳴了。
徐知星離開陽台,路西鳴也會回到臥室,直到晚上九點,他聽見父母在客廳說話的聲音。
「你看看還有什麼問題嗎?別明天到了民政局又要改。」
餐桌前的女人穿著一身幹練的淺咖色套裝,薄唇緊抿,精緻的眉眼中天然帶著一份冷漠,路西鳴隨了她這一點。五官挑不出錯,卻天然給人一種陰鬱的感覺。
梁卓伸手將面前的離婚協議書推到自己的准前夫面前。
路建峰半垂著眼,翻著離婚協議書,「別的我沒問題,就一點,路西鳴呢?」
「路西鳴歸你,這個房子也歸你。」梁卓抱胸看向對面的丈夫。
「這房子歸你,路西鳴留在你身邊,撫養費我按最高的給,我鵬城那邊的廠子正是忙的時候,我沒時間帶孩子。」路建峰把離婚協議書又推到梁卓面前。
「就你忙?我不忙?」梁卓嘴角微微上撇,似笑非笑地問:「我美容院的事情就不是事情,全天下就你路建峰的事情最重要對不對?」
「梁卓,你別在這冷嘲熱諷,我也不想跟你說。」
「我們去問路西鳴,他願意跟誰就跟誰,咱倆也別爭。」路建峰猛地拉開椅子,推開路西鳴的房間,將床上睡覺的人拉起來。
「路西鳴,起來。」
路西鳴根本沒睡,對於父母的爭吵他早已經習以為常,被路建峰從床上拽起來後,他也一言不發,垂著頭光腳踩在地上。
梁卓走過來,雙手捧起路西鳴的臉,聲音並不溫柔,相比於路建峰的暴躁易怒,她身上有著不近人情的冷靜,「路西鳴,我和你爸馬上要離婚了,你以後想和我生活,還是和你爸?」
臥室內還沒開燈,只有窗外冷清清的月光透過縫隙照在這分崩離析的一家三口身上。
梁卓剛做好的紅色指甲緊緊貼著路西鳴慘白的臉頰,聲音一下比一下冷漠,「你說話,路西鳴。」
「你到底跟你爸還是跟我?」
路西鳴始終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沒穿襪子的腳,冰涼的瓷板緊緊貼著他的腳掌,從下往上,身體發涼,寒意只擊心底。
但面前的父母沒有一個人在意這點細節,他們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們要離婚,要自由,要開始自己的新生活,迫不及待地將路西鳴拋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