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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林苔蘚的氣息由她鼻尖將每一縷神經都占據,將醒未醒之際,好像陷入了一場雨天潮濕的夢境。

夢裡的她依舊是在倫敦,正走在泰晤士河畔的步道上。

日落後的藍調時刻,濕漉漉的磚石在路燈的照耀下泛著粼粼的水光。

她怕濺濕了她的新鞋,小心踏過那些斑駁水跡,不經意抬眼時,遠遠望見一道身影。

他正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穿著黑色長大衣,內搭灰色帽衫的帽子松松扣在頭上,看似鬆弛,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那種不符合年紀的陰鬱沉冷。

Xiao,是他。

……

天色已經蒙蒙亮了,蕭硯南貪戀懷中的溫軟,在床上多停留了片刻。

她果然是他最有效止痛藥,鎮定劑,昨夜是他這二十八年來,睡眠最佳的一夜。

又閉眼養神了片刻,他自覺放縱,正準備起身時,懷中女孩卻忽然朝他頸邊蹭了蹭,嘴裡還若有似無的說著什麼。

蕭硯南以為她是醒了,垂眸去看,發現她眼睛依舊閉著,只是眉頭卻忽然皺的很緊。

粉潤的唇瓣時不時輕微開闔,聲音細細柔

柔的,一直在叫……

Xiao,應當是這個發音。

應該是在叫他。

可沈銘肖的名字里,也有xiao。

蕭硯南凝眉,視線覆上她那張在睡夢中依舊精巧的臉,也不知道是夢到什麼讓她不開心了,眉頭比方才皺的更深,唇也癟著,看起來委屈的不行。

「別走。」

他沒讓她這樣不開心過,所以出現在她夢裡的,應當也不會是他。

頸間始終縈繞著的那股輕柔氣息,像驅散不盡的柳絮般,絲絲縷縷將他纏繞。

蕭硯南鼻息發沉,但還是儘量收斂起一切,安撫地輕拍她的背。

只是夢而已。

至少現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長此以往,纏繞她的夢魘也終將會改變。

「Xiao……」她又在說夢話了,含含糊糊半天,最後冒出句溫軟的,「……哥哥。」

像是牽動某處深埋已久的神經,陰沉壓抑的眼底一時有不明的暗流在涌動。

他喉結動了動,半晌,才自語般地回答了她方才的囈語。

「不走。」

這句不走似乎很有用,姜稚禮緊蹙著的眉頭逐漸舒展,又陷入了沉睡。

這一覺直到天光大亮。

姜稚禮伸著懶腰坐起身,其實還迷濛著連眼睛都沒睜開,但這是她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

為了防止自己賴床,只要醒了就會第一時間坐起來,待到略微清醒後就立刻下床洗漱,開始一天的行程。

她揉著眼睛,思緒逐漸回攏,想起自己現在身處何地,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想起自己睡夢中又見到了Xiao,不過這次不同的是,她似乎看到了他的臉。

耳畔傳來很輕微的敲擊鍵盤的聲響,姜稚禮扭過頭,看到蕭硯南正靠在床頭,膝上擱著台筆記本電腦,正在處理工作。

他抬眼看過來的時候,面容與姜稚禮夢中的重合。

她一時怔愣。

「睡得好嗎,」蕭硯南揉了揉她後頸,看她愣神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唇角,「沒醒的話就再睡會。」

「哦,不用了。」姜稚禮回過神,攏了攏睡袍的衣領,挪到床邊去找拖鞋。

蕭硯南俯身,將拖鞋擱在她腳邊後站起身,「早餐有什麼想吃的嗎。」

「早餐不用太控制,什麼都可以。」姜稚禮說。

「好,」蕭硯南抬下眉,「洗漱完直接下樓來餐廳。」

姜稚禮應聲,趿著拖鞋走進浴室,關上門後順勢倚在門背上。

安靜到沒有任何雜音的環境,她甚至能聽清自己的呼吸。

這些年她不止一次地夢到Xiao,卻從未看清過他的臉,除了剛剛那個夢。

看來,她真的糟糕的,把他們混為了一談。

那麼她究竟喜歡誰這件事,大概也糟糕的永遠分不清答案了。

-

這個點不早不晚,已經超出了早餐的時間範圍,稱早午餐更為妥當。

不過依舊很豐盛,且健康,蕭硯南很了解她,美式,司康,草莓,她喜歡的全都準備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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