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懷抱真的好有安全感哦,真的太棒了。
外頭的聲音繼續傳來——
「老爹,阿保能去哪?」
「不會又出山了吧?」
山主略有些不耐煩:「不會,這個吊梢眼小子在這,她不會輕舉妄動的。」
「你看這些東西,那丫頭的性格不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是不會罷休的。」
「那老爹……」
「別管她,等到她什麼都試了,自己會來求我的哼。」
說完便是一陣腳步聲,聲音漸漸變小,最後歸於平靜。
等到他們走遠,鬼燈聽到底下的阿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原以為她是苦惱家人的事,卻發現她只是看著頂上的洞搖頭嘆氣:「這下出不去了怎麼辦?」
想了想,鬼燈還是打算問出口:「阿保小姐,你的家人都是如此嗎?」
「啊?」
阿保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愣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想點頭,又搖頭,最後又嘆了口氣:「其實他們也只是想關心我。」
透過頂上的破口照下來的有限光,鬼燈只能看清她的側邊輪廓,柔和,清麗又恬靜。
「但就是不想聽他們說話。」她小聲補充了一句。
這倒是人之常情,當最親密的關係變成了枷鎖,一切都變了味。
「有時候我也忍不住會想,哥哥們和父親……是不是真的愛我,但好像這麼想不太對。」她老實道。
鬼燈問:「為什麼不對?」
「唔。」
阿保蜷縮起身子,將下巴抵在雙膝之上,就這麼坐在鬼燈雙腿之間,即便家人已經走遠,她也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是否過於曖昧。
鬼燈則是靜靜地聽她少有地談起自己的家人。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呀。我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聽說在我出生的時候難產死了,我們一直定居這座山,也沒有等來媽媽的消息,聽大家說可能很早以前就投胎了,把我們都忘記了。」
阿保的嗓音軟,為冰冷死寂的牢房帶去了絲絲生意。
在以前地獄還叫黃泉的時候,閻魔殿尚未成立,那時的亡者大多無所事事,也死不了,大部分都過著和生前差不多的生活。
但也有一部分選擇了投胎輪迴,阿保的母親一直沒有訊息,很大概率是投胎去了,自然也就沒了前世的記憶。
「我是太郎和次郎哥帶大的,父親大人從很久以前就喜歡搗鼓那些鐵,平時也不怎麼跟我們親近,就是碰面了也總是板著一張臉讓我們別擋路。」
阿保撐著腦袋,眨巴著眼睛看向鬼燈:「鬼燈大人這麼嚴謹的性格,想來您的父親也很嚴肅吧。」
「……」
鬼燈垂眸對上她投來的好奇目光,嗓音平淡:「我以前是,並沒有在父母身邊成長。」
「居然!」
阿保捂嘴,然後緊張地扯了扯鬼燈的袖子,滿臉的愧疚:「對不起鬼燈大人,我不是故意揭你傷疤的。」
「不,我本人對這些並不在意,倒不如說從未有過,也設想不到有家人的感覺。」
鬼燈一番話說得平靜坦蕩,但阿保卻心疼得不行,她輕輕扯了扯鬼燈的衣服,小聲道:「那……那鬼燈大人想要有家人嗎?我……」
鬼燈垂著眸子,狹長的眼眸掃過少女因緊張而輕顫的眼睫,也沒有錯過那侷促的紅臉,只見她咬了咬唇,後半句話始終沒有敢說出口。
「家人嗎?」
他呢喃著,而後道:「從未有過,也沒有過設想,也就沒有期待……我還挺滿意我現在的生活的。」
聞言阿保鼓起了臉,似乎有些不滿,但很快她用力地拍了自己的臉,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鬼燈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從幻想破滅,再突然振作起來。
只見阿保稍稍轉過身,仰起頭來看他,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晶晶亮:「鬼燈大人!」
「是。」
「阿保決定了!」
少女握緊拳頭,滿臉的堅毅:「阿保要努力!」
「努力什麼?」
「努力學習如何成為您的家……咳,總之您不用太在意,阿保要努力就是了!」
少女臉頰緋紅,雙眼堅定有神:「現在讓阿保來努力救您出去!」
「……」
鬼燈看著她自顧自地給自己加油打氣,從他懷裡起身,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坐了回來,這一坐並沒有坐回一開始的位置……
狹長的眸子中有光一閃而過,在漆黑中卻越顯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