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燈稍稍側身,看向相親鄰里都和睦的景象,早起的人們相互聊家常,熱絡地分享自己家中的食物,手中的最平常不過的餅仿佛是什麼珍饈佳肴,場面一派和氣融融。
山上都是這樣親切的人,也難怪山主會切斷與外界的聯繫,這兒何嘗不是一處地獄的桃源鄉?
鬼燈的目光又落在了身前的少女身上,她正低頭拿著個筆記本在仔細記錄著他的喜好,臉頰染著兩抹愉悅的紅暈。
或許她救助山賊的事很匪夷所思,但不可否認有的人就是如此善良正直,以己度人。
但這裡是地獄。
「阿保小姐。」鬼燈忽然出聲。
阿保歪了歪腦袋,眨巴著大眼睛望著他。
「你是下山後遇到的那38個男人的吧?」
阿保一個激靈,突然緊張:「是,是啊……您怎麼突然問這個?」
「只是好奇,阿保小姐對那些惡意對待過你的人,是否心存怨恨。」
阿保愣了愣,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而後撅起了嘴:「當然啦,玩弄我感情的傢伙都該下地獄!」
「這裡就是地獄,要想報仇的話有很多方法的吧?」鬼燈問。
阿保笑了笑:「我也不能真的對他們做什麼呀,而且喜歡上一個人是我自己的事情吧,他們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那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要說不甘心肯定是有的,就是……」她忽然頓住,看著身前光風霽月、高大俊朗的青年,她有些欲言又止地低下頭去,笑了笑。
「阿保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顆真心而已。」
她的聲音很輕:「有時候也在想,我是不是不夠好,不夠漂亮,也不像外面那些女人那樣熱情奔放,但是我還是想等一等,等那個……」
「願意接受阿保的人出現。」
語音剛落,她期許地地抬起頭來,然而身邊卻沒了人影。
「鬼燈大人?」
阿保愣怔地看看左右,卻發現鬼燈不知何時去了前面的某個攤子。
啊那剛剛的告白……阿保癟了癟嘴,泄氣地走上前去。
「鬼燈大人……」她的聲音滿是怨念。
鬼燈轉過頭來,看她委屈的樣子,讚許道:「阿保小姐,你這個樣子很不錯,看來在山下生活久了,想必你也掌握了生存之道。」
「地獄,就應該如此。」
阿保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只聽到了前半句的誇讚,立刻就燦爛了:「真的嗎?阿保這個樣子真的不錯嗎?」
「剛剛的可以,現在這樣就不行了。」
阿保一頭霧水:「啊?剛剛我是怎麼……」
「阿保!」
後方突然響起個女聲介入,阿保和鬼燈循聲望去,便見一個身穿紅色吊帶裙,身材相當火辣的捲髮女郎,拎著一個時髦的銀色包包,踩著高跟款款走來。
「果然是你,阿保。」
女郎這一身打扮和周圍的鄉野氣息完全格格不入,阿保看看左右,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哎喲,不記得我啦?我是瑪麗……」女郎頓住,突然俯身靠近阿保耳畔低語道,「阿船啊。」
「啊!」
阿保捂住嘴,驚愕地睜大眼睛,指著她的手抖了抖:「你,你……阿船!!?!」
「別用那個老土的名字叫我,我現在叫瑪麗。」女郎用染了紅指甲的手捂住阿保的嘴。
阿保被捂著嘴乖巧地點了點頭,女郎這才鬆了手,穿著性感的紅裙扭著婀娜的腰肢站了回去,阿保驚得嘴巴都要掉下來了:「阿船,不,麻利,不對,瑪麗……你真的變了好多,就像換了一個人。」
「好看吧?」瑪麗轉了個圈,滿意地欣賞著阿保的驚嘆神色。
也是這一瞥,她注意到了邊上一直沒出聲的鬼燈,有些明目張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挑起了眉,指著他問阿保:「這是你新找的男人?眼光還不錯,比之前那些都好不少,果然,還是得多積累挑男人的經驗才行。」
阿保紅著臉瞅著鬼燈,一邊羞澀地澄清,但瑪麗自然覺得她在謙虛,便踩著高跟走上前去兀自打量起了鬼燈,還伸出手來要與他握手:「你好呀,帥哥,我叫瑪麗。」
鬼燈應付這類張揚的女性相當得心應手——直接無視那無處安放的媚眼和挑逗即可。
「喲,你這次的男人對你還挺上心,看著比那些要老實多了。」瑪麗巧笑著,「使盡渾身解數好好拴著你的男人吧,不要像之前那幾十個那樣跑了。」
鬼燈垂眸,瞥到阿保的拳頭已經握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