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像個小女孩一樣將被子拉到肩膀, 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壓低聲音罵：「你卑鄙！」
「有用就好。」布魯斯挑了挑眉。
傑森送他一個白眼。
布魯斯在床前坐下, 還打開手中的筆記本電腦, 擺出審問的架勢：「說吧。」
「說什麼？」傑森垂死掙扎。
「世界重啟前發生了什麼？」布魯斯平靜地問：「我怎麼死的？」
「你為什麼會知道？」傑森臉上鮮活的表情消失, 震驚過度反而木然地盯著布魯斯, 抓著床單的手卻用力得青筋畢露。
布魯斯不知道，只是傑森看他的眼神充滿追憶懷念，對韋恩的臉比幼時更沒有抵抗力，所以這麼推測。
「布魯斯·韋恩死了, 但蝙蝠俠還在？繼承披風的是迪克還是你？」布魯斯看著傑森的眼睛, 糾正自己的說法：「都不是, 難道是提姆？也不是……所以，蝙蝠俠還是我？韋恩並非物理死亡？還是魔法？達克萊斯的神術？」
傑森閉緊嘴巴。
「人格分裂，」布魯斯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緊皺著眉頭追問：「蝙蝠俠和韋恩是兩個人，對嗎？」
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能瞞過世界第一偵探。
傑森為了不泄露線索，乾脆閉上眼睛。
是的，布魯斯猜對了。
誰能想到蝙蝠俠會把自己的理智和情感徹底撕裂，分裂出代表人性的布魯斯·韋恩，和代表絕對理智活生生成為神一樣存在的黑暗騎士。
布魯斯溫熱的掌心覆蓋在傑森額頭，語氣堅定又脆弱：「傑森，只有更詳細的情報才能制定更全面的計劃，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我需要它們。」
「做好最壞的打算，不要將希望放在別人身上，哪怕那個人是蝙蝠俠。」傑森忍不住蹭了蹭久違的溫暖，低聲道：「這是你告訴我的。」
「我也告訴過你什麼是團隊協作，告訴過你不要獨自冒險。我們是人類，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你想改變未來，讓我來幫助你。」布魯斯彎腰在傑森額頭落下一吻，「我也需要你的幫助，兒子。」
「你以前不會這麼……」傑森的臉頓時爆紅，磨了磨牙：「無恥。」
「達克萊斯教我的，這很管用，不是嗎。」布魯斯坐回位置，敲了敲鍵盤，「開始吧，兒子。」
「你們最好明天就結婚！」被拿捏了的傑森氣急敗壞。
「那你最好先把他找回來。」布魯斯聳了聳肩：「他已經消失好些天了，也許你知道他去了哪裡。」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去解決危機拯救世界了。」傑森翻了個白眼，「回來的時間也許是明天，也許是明年。但我確定，布魯西寶貝找個高樓邊往下跳邊呼喊他的名字，黑暗君主一定出現得比超人更快。」
「你信任他，但不信任蝙蝠俠。」
布魯斯的話讓緩和下來的氣氛變得冰冷沉鬱。
傑森沉默。
布魯斯說：「我跨越了底線。」
他用的不是問句。
傑森露出痛苦的神色，沉默良久後，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算不算越線，老頭子。我不知道……畢竟蝙蝠俠總是對的，你說蝙蝠俠必須永遠正確。」
「蝙蝠俠不可能永遠正確。」
布魯斯不理解傑森為什麼會那麼說，但他知道自己有一個應對極端危險的計劃Z——製造一個沒有弱點的蝙蝠俠，首先需要殺死韋恩。
「是我殺死了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得出結論。
蝙蝠俠殺死了布魯斯·韋恩，僅僅是這點，不至於讓傑森如此痛苦。
布魯斯想到達克萊斯眼瞎似的堅持蝙蝠俠和韋恩是兩個人。
「不止雙重人格，我們分裂成兩個人，各自擁有獨立的完整身體。」布魯斯推測：「蝙蝠俠沒有社會身份，依然選擇殺死韋恩……我走了極端，用比殺人更令人恐懼的手段統治哥譚。你們反對，而韋恩也反對，所以我殺死韋恩警告你們，對嗎？」
傑森沉默。
沉默等於默認。
布魯斯閉了閉眼，語氣飄忽：「發生了什麼導致我走向極端？是你們誰再次出事？還是阿福……又或者，是讓整個哥譚淪陷的危機？你在查探哥譚地質地脈，還有歷年雨水情況，你成立基建公司……是人力不可抗的天災？還是又出現了能撬動大陸架或者干涉自然的超級反派？向我匯報，羅賓。」
布魯斯沒有使用變聲器，但飄忽的聲線最後變得跟蝙蝠俠的喉癌音一樣低沉嚴肅。
「我不確定是天災還是人禍。上一次我五年後才回到哥譚，而大地震發生在明年，五年後哥譚已經恢復秩序。」
傑森舔了舔唇，喉中依然乾澀：「但這不是你切割出人性的主要原因。你藏在蝙蝠電腦最深處的那部分計劃失竊，給許多超級英雄造成打擊，甚至……有人死了。」
「是誰死了？」布魯斯沒有穿制服，屬於蝙蝠俠的冷肅和剛硬已經溢出來，仿佛沒有什麼糟糕的事情能動搖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