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達克萊斯幾乎是落荒而逃。
祂怕自己再聽下去會變得衝動, 會像控制黑暗信徒一樣，往布魯斯的靈魂里灌輸自己的意志。
祂能復活亡者，生與死對祂來說不存在界限。
布魯斯給達克萊斯的感覺卻不一樣。
祂總覺得, 布魯斯要是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新年假期, 倫敦街頭流淌著興奮熱情的氣息，櫥窗內還擺著各種聖誕元素裝飾, 店內傳出輕快活潑的音樂。
達克萊斯坐在露天的咖啡桌前，看著桌上一寸厚的積雪發呆。
倫敦的聲音像一曲危險纏綿的協奏曲, 人與人的思維碰撞出粉色音符。這座城市如同古老的宮廷，沉淪在歌舞盛宴中, 充斥腐朽糜爛的曖昧氣息。
這裡的人不像哥譚人那麼熱情激進, 而是優雅矜持, 甚至憂鬱。
像布魯斯。
布魯斯看起來熱情到輕浮，實則內心憂鬱。他是個十足的悲觀主義者, 接受別人的好, 會讓他產生壓力。
達克萊斯不知道該怎麼辦。
祂希望布魯斯幸福快樂, 能無憂無慮地笑著, 理所當然地接受所有善意，卻好像適得其反。
布魯斯在祂跟前總是隱隱愧疚自責，每一次笑容下都壓抑著悲傷，甚至以犧牲自己為代價試圖回報祂。
就好像, 祂才是應該被愛護的那個。
明明只是脆弱的人類, 竟然反過來憐惜無所不能的神。
人類壽命短暫、力量薄弱, 卻能燃燒靈魂，點亮黑暗創造奇蹟。他們的感情炙熱而耀眼，不管是愛還是恨都甜美無比。
太複雜了。
有人坐到達克萊斯對面。
「找到你了, 你獨特的信息素比聖誕樹的頂燈更顯眼，號稱黑暗君主的非人類先生。」
達克萊斯聞著味兒，知道來的是敢捉貓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這個世界的支柱之一。
偵探熱切地凝視達克萊斯：「我是一名諮詢師，可以提供情感諮詢服務。」
沒有按照他以往的風格，用演繹法把達克萊斯從頭髮絲點評到腳尖，戳穿對方正為情所困，已經是他最收斂的樣子了。
「布魯斯·韋恩跟蝙蝠俠之間是不是愛情？」
達克萊斯想知道這點。
夏洛克踱步一圈，開始念韋恩集團資助蝙蝠俠的證據。
枯燥的數據念到第三十秒時被達克萊斯打斷。
偵探快速總結：「三十億美金，韋恩最少在蝙蝠俠身上花了三十億美金。」
「所以呢？」達克萊斯盤算要不要再去碰瓷打劫一個邪神教派，養蝙蝠似乎跟養布魯斯一樣費錢。
「能夠成為首富的人不是普通金魚，不會無腦為情人花三十億，他們之間不只是愛情，而是更深層的信仰寄託。」夏洛克敲了敲菸斗，斷定地說：「他們不是愛情，他們是彼此的半身，是一體兩面。是感性與理性，是人性與神性。」
達克萊斯若有所思，打了個響指抹去夏洛克剛才的記憶。
雖然夏洛克有味道不錯的靈魂，但達克萊斯並不喜歡成為研究對象——蝙蝠除外。
偵探恍惚了剎那，揚起下巴：「先生，我是一名諮詢師，可以提供情感諮詢服務。沒有人比我更懂得人類。」
「你先理清自己的情感再說。」達克萊斯抬起眼皮，瞥了對方一眼：「有些東西，如果無視就會真的不存在，不要等失去才後悔。」
夏洛克思維活躍雜亂，感情色彩卻格外純粹簡單。他微微皺眉：「你是指威斯敏特斯教堂下挖出吸血鬼的那個案子？還是韋恩跟蝙蝠俠的關係？」
達克萊斯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消失在繁華的街市中。
偵探助手端著兩杯咖啡，肩膀頂開門走出來，用手肘掃了掃桌上的雪，將熱咖啡放在怔愣的偵探跟前。
「說真的，我不建議你接近黑暗君主，你收集了他的資料，知道他有多危險。」
「遲了。」福爾摩斯喃喃道。
「你剛才做了什麼？」華生緊張起來。
福爾摩斯突然跳起來，雙手抓住華生的肩膀，問：「你覺得光明好，還是黑暗好？」
華生：「光明吧，誰會喜歡……」
「沒錯，黑暗更好。」福爾摩斯放開華生，招手打車，「我有一個點子，我們先去趟唐寧街。」
……
達克萊斯吹著冷風慢慢往回走，跟傑森隔空抱怨布魯斯的倔強。
傑森剛結束跟布魯斯審問一般的遠程求救，又被達克萊斯的情緒垃圾塞滿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