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靜靜地聽著, 直到達克萊斯不再說話。
「說完了？」蝙蝠俠問。
達克萊斯點頭：「說完了, 反正不管我說什麼，都不能改變你的本性。」
「你剖析得相當準確。」蝙蝠俠承認自己就是那麼糟糕，「你早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我也不會改變, 為什麼還要抱怨？你模擬的靈魂是不是出了問題？你是不是放縱自己的人性壓過神性？」
達克萊斯咬牙切齒：「你是個混蛋。」
蝙蝠俠還能更混蛋：「你已經說過, 回答我的問題。」
「是的, 那場把你卷進去的記憶風暴破壞了我模擬的靈魂，人性正在侵占我的神核。」達克萊斯一眼就能瞧出蝙蝠俠心裡想什麼：「人性不會影響我的力量，我不會因此退化成人類, 你也不用擔心情緒化的黑暗君主毀滅世界。我連你都能忍受，還有什麼忍受不了？」
蝙蝠俠面色不變地腳尖點著地面，將椅子滑到操作台前，當著達克萊斯的面把【黑暗君主】的危險度提高一檔，並提出要求：
「你需要一個詳細的體檢。」
「如果你不介意蝙蝠洞所有儀器集體報廢的話。」
達克萊斯回答。
拒絕體檢。
蝙蝠俠將【黑暗君主】的危險度再次提高一檔。
「你可以直接把它置頂。」達克萊斯建議：「另外，你的反制計劃非常有創意，有些東西確實能傷到我。」
蝙蝠俠頓了頓，問：「是什麼？」
達克萊斯只是看著他。
蝙蝠俠動了。
他關掉檔案，包括原本打開在那的【黑暗君主反制計劃Z—18】，聲音乾澀地說：「你不是最高優先級。」
「當然，我習慣在你那當墊底的那個。」
達克萊斯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心跟著腳尖一晃一晃。
「世界、哥譚顯然比我重要，家人、朋友，隨便哪個無辜的路人在你眼中都一視同仁。你平等地關注所有生命，這是你神性的來源，不需要跟我重點申明。」
蝙蝠俠看著自己一動不動的指尖，半晌才轉頭看向達克萊斯。
「我是人類。」
「我知道，這跟你有神性不衝突。」達克萊斯突然輕笑了下：「不是誰都能輕易掌控黑暗神力。最初我借你力量，只是想看你成為神力的奴隸，想看光明的靈魂在掙扎中墮入黑暗。我跟小丑沒有區別。」
蝙蝠俠皺眉：「你不是小丑。」
「我既不正義也不善良，我是無序的混沌。」達克萊斯自顧自說著：「我見過很多黑化的蝙蝠俠，包括變成小丑的蝙蝠俠。他們毀滅的世界有的剛好被我回收，我以為你跟他們沒什麼不同……」
「有人說，蝙蝠俠的魅力來源於他的痛苦。我想知道一個痛苦的蝙蝠俠多有魅力，卻沒想到蝙蝠俠還是一個混蛋。你利用自己的身體，利用自己的靈魂，甚至連自己的感情都利用。」
「你是最狡猾的獵人，把自己偽裝成獵物，捕獲真正的獵物。等不需要了，又關閉心門解開繩索，把養熟了的獵物趕出去，美其名曰放生。」
蝙蝠俠說：「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再次道歉。」
達克萊斯搖頭：「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需要的是感謝？」蝙蝠俠又道：「你拯救了世界，我觀測到世界的裂縫已經癒合，我們從黑暗宇宙上升到光明宇宙區域。」
達克萊斯看著他問：「你準備用什麼來感謝我？」
蝙蝠俠回答：「等我死後，你可以拿走我的靈魂。」
達克萊斯猛地飄起來，臉上不是欣喜，而是憤怒：「你又準備去死了是不是？你把我當成什麼？！」
蝙蝠俠抿了抿唇：「達克萊斯，我的愛人。」
「所以你真的又準備去死！我不是你的愛人！我不會去愛一個死人！我也不會再給你第三次拋下我的機會！」
達克萊斯體內能量翻湧，周身聖光浮動，室內的能量檢測儀器響起警報。
「你這個……這個……混蛋。」
達克萊斯沒辦法罵出更狠更難聽的話，祂怕變成詛咒真的實現。
祂閉了閉眼，憑空消失。
半晌，
蝙蝠俠低聲：「是的，我就是。」
……
哥譚今日無雨。
紅日緩緩爬升，陽光將雲層之上的兩人鍍成金色。
達克萊斯完全感覺不到溫度，只有細細密密的刺疼從心底蔓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