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當年是同校密友, 甚至,本來有一段青澀而美好的關係。
但是十年前小宋在水滑梯上的一推,結束了娜娜的生命, 以及那些美好的一切。
「你一直在追殺我們,你不想讓我們找到木棉。」林棋冰的臉被小宋體內發出的光照亮,她退了一步,與抽搐的小宋拉開距離, 「可是木棉和這一切,有什麼關係呢?」
小宋已經看不見面前的場景,他雙眼冒著光,踉蹌著向前邁步,雙手在虛空中揮抓。
氣流將他的玩偶服吹得鼓起,毛絨套裝的暗扣自動崩開,青年踩著熊衣走出來,身上還是那件遊樂場工作服。
林棋冰的話語似乎有幾個字被他聽見, 小宋下意識被人聲吸引,轉過頭看她,女生趁機繼續發問:
「看來十年前的那一天,你在水上樂園打暑假工,可娜娜和你說了什麼,讓你做出那樣的事情?」
小宋沒有回答,他已經徹底發生異變,沒有任何人類的表情和眼神,如同一輛探照燈大開的人形汽車。
幾秒過後,他雙眼的光芒穩定下來,映照著前方。
林棋冰試探道:「……小宋,你能聽見嗎?」
小宋轉身,用兩點溢出白光的眼睛,直視著林棋冰,然後,他張開了嘴巴。
「滴滴滴————」
震耳欲聾的汽車鳴笛聲從青年口中傳出,沒有一絲人聲的痕跡,是純粹的器械的噪鳴聲。
他徹底異化了,大概在清洗結束前,甚至直到劇本結束,都再難以用人類的方式與他交流。
林棋冰似乎有所準備,在小宋發出聲音的下一秒,瞬間跑離原地,而同一時間,小宋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伸平雙手,向女生平移而來。
青年的馳掣毫無起伏,她仔細看去,才發現他髖骨之下的腿部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對巨大的車輪。
更恐怖的是,小宋移動的速度幾乎和汽車一樣快,他靈活地調轉方向,再次朝林棋冰撞來。
「如果你接下來徹底變成個麵包車什麼的,我也不會驚訝的。」
林棋冰無聲吐槽,她手腕一翻,掌下霎時出現了黃色電動車,女生一躍而上,將手柄擰到極限。
在小宋撞過來的剎那,女生化作一道亮黃色的影子,「嗖」地一下飆了出去。
灰雲低垂,整個遊樂場籠罩在極低沉的氛圍中,衝出所在位置後,林棋冰幾乎看不清晦暗的場景。
這裡沒有紅綠燈,沒有路障和交規,生效的規則只有一條:被那輛人形汽車追上就死。
她將心一沉,把速度開到極大,耳邊風聲漸急,一般的電動車在這個能上高速的功率下,早已車輪輕飄打晃;
沒想到,屁股下的小黃車十分靠譜,車身穩穩噹噹,劃成一道黃色的閃電。
「滴滴滴————」
眼前來到一道斜坡,身後的白光愈逼愈近,林棋冰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再次擰動手柄,將車速提到極限。
小黃車前輪翹起,被斜坡一墊,徑直射入半空中,飛行兩秒後,復而落地疾馳。
年輕女生穩坐車上,在致命危機中,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鮮活的笑意。
那就來一場生死時速的較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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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朗那邊,已經在詭異的氣氛下,陷入了混亂的戰鬥。
少女的尖笑聲不斷迴蕩,水上樂園大樓里,已然變成管道的地獄。
一道道水滑梯管線,如同巨大的水管,交錯堆疊在各處,連樓梯都變成了巨大的滑道;
這些絢麗的管道如蛇般延伸,還有不斷增長的跡象,擠壓著主播們的生存空間。
注射過藥劑的白遇良如同野獸,對危險的嗅覺極其敏銳,但是,可能由於對獵殺遲一婉的任務執念深重,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逃跑,而是繼續對哥特女孩下手。
「去你大爺的!」沐朗一個飛衝撞上白遇良,他感到自己仿佛撞上一道銅牆鐵壁,反彈回去,全身酸痛不已,對方只移動了幾厘米。
白遇良掐斷遲一婉喉嚨的動作停了停,似是有些疑惑,不理解眼前的男大學生為什麼用身體給他抓癢。
遲一婉受傷的那隻手無力垂落,黑色喇叭形的袖管中,無聲地滑落出那隻墨瓶噴霧。
很輕地一聲響動,墨瓶墜落在地,跳了兩下。
佯作倒地不起的沐朗見機,借著乃馨艱難的掩護,快爬幾下抓起噴霧,隨即猛跳而起。
白遇良的反應很快,瞬膜立即遮住眼球,可是男大學生的墨瓶沒有舉向他的眼睛,而是對準了C級主播的鼻孔。他使勁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