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三五秒的工夫,林棋冰眼中的紅色瞳點消失了,虹膜四周多餘的黑色向外褪去,眼睛轉瞬恢復了正常,只剩下眶上的黑色陰影。
「哎呀我去,林姐,你這臉色也太嚇人了!」侯志驚呼道。
見沐朗不再阻攔,遲一婉也疾跑過來,隨後是陳界平,幾人將林棋冰團團圍住,卻又被她向原路推開。
「別到石頭那邊去……」林棋冰示意沐朗拉自己一把,聲音仍然虛弱,她站起身,將一行人推回巨石的左側後方。
離開巨石籠罩範圍後,林棋冰活動了一下四肢,體力漸漸恢復,這次她再轉頭時,發現靜湖對岸的第二塊怪石居然不見了。
連帶那個「怪人」一起消失了,就像從未出現過那樣。
「小林,你剛才看見什麼了?」陳界平緊接著問。
幾人在遠離巨石的位置站穩,林棋冰站著晃了下,又被同伴們強迫著坐下,她喘了口氣,望向空空如也的靜湖對岸。
林棋冰調整了一下思緒,她的太陽xue一突一突地跳,沉默良久後,才抬起頭直視眾人,心有餘悸地說道:
「我剛才……看見了我自己!」
聽到這話,眾人的臉上都是訝異之色,他們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棋冰,又看向空蕩蕩的靜湖對岸。
沐朗的神情也頗為凝重,他點點頭:「剛剛我也接近了那塊石頭,雖然被冰淇淋阻止了,但湖岸對面的確有怪象。」
「什麼怪象?」之前最為敏感的遲一婉問道,顯然是非常信服兩人的說法。
沐朗指向那裡:「站到靜湖邊的大石頭後面,就能看見對岸也出現了一塊一模一樣的巨石。」
「這?」侯志不可思議,「這也太怪了吧?林姐也說在對岸看見了自己,難不成靜湖那邊會複製這邊的場景嗎?」
一行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林棋冰,她非但沒有否定這個說法,反而抿了抿唇:
「侯志應該猜對了,那塊石頭——或者說與石頭相連的關竅,的確會複製相同的場景。」
「確切地說,我傾向於認為那不是複製,而是時空重疊。」
幾分鐘前,林棋冰走出那塊石頭背後,起初並沒有意識到湖對面的怪人的身份。
但當她察覺到對方可能是自己本人之後,一種極度強烈的危險感籠罩了她。
「就像恐怖片裡的禁忌詞彙那樣,或者一個概念上的邪魔,我當時有種預感,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想下去了,只要想明白了,就是死期而至。」
聽完林棋冰的解釋,幾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陳界平點了點頭:
「的確有類似的說法,封神演義里,比干被紂王剖心之後沒有馬上死去,可他卻遇到一名叫賣無心菜的婦人,聽到#039人若無心即死#039的話語後,他才大喝一聲死於馬下。」
侯志有些發寒:「這代表什麼意思?」
「意思是,如果我當時徹底意識到了對面是我本人,可能就會觸犯某種劇本規則,被立即殺死在那裡。」林棋冰淡淡回答。
林棋冰剛才的失態大家有目共睹,遲一婉搓了搓手臂,關切地看向她:「我從來沒見過冰淇淋那個樣子。」
可以說,她是擦著規則的火線,在踩實地雷前轉身,才撿回了一條命。
陳界平忽然抬頭:「更值得重視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規則,才會導致場景複製或時空重疊,甚至會把意識到這一點的人殺死?」
「或許不單是殺死意識到這一點的人。」林棋冰敲了敲腦袋,思索道:
「根據我的親身感覺,死亡的前提有兩點,第一是被巨石影響產生複製體,第二是意識到複製體是自己本人。」
陳界平警覺地抬起頭,挑出字眼的模糊之處:「意識到?死亡?那麼關鍵在於誰意識到,然後從而導致誰的死亡?」
這是一個邏輯問題,從林棋冰的經歷上看,是她作為本體意識到複製體的存在,然後她本人遭遇到了死亡威脅。
可誰也不知道,湖對岸的複製體,那個「她」是否也經歷了相同的事情。
而且林棋冰覺得沒這麼簡單,因為剛剛的堆疊場景,只存在她和複製體兩個人。
如果有第三方也能看到複製體呢?旁觀者的「意識到」,是否也對本體或複製體的生死有影響?
「那就只能做個實驗了。」林棋冰說。
侯志擔心地看向她:「做什麼實驗?林姐,這也太危險了吧。」
陳界平扶著下巴,說道:「不管怎麼說,這樁古怪是圍繞著那塊巨石產生的,巨石之左為正常世界,巨石之右為複製世界。」
「而我們必須回去的核電站,就在巨石之右的延伸方向。不搞懂這一點,劇本就無法通關。」
林棋冰將眾人聚攏在一起,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近巨石,卻沒有穿過分界線。
她隨手揪下一大把連著畸形草葉的嫩莖,將它們編結成了幾隻簡易草環,確保體積足夠顯眼,然後,她率領眾人在大石頭的左後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