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座怪事頻發、鬼怪出沒的無人鎮上,怎麼會住著一位老婦人呢?小報記者都瘋了,她卻還好好的。
天堂島鎮不屬於任何活人。
林棋冰等人不敢動彈,又過了大約一刻鐘,腳步聲也平息了,正好又停在暗房前。
「鐺——鐺——鐺——」
遙遠的夜空傳來鐘聲, 正好敲了十二下,應該是鐘樓塔里的電子報時。
零點了。
一分一秒過去,林棋冰的臉浸在紅光中, 她很想打一個噴嚏,鼻尖被自己掐了又掐,可門外寂靜如死,一股酸麻的感覺從雙腳湧上膝蓋。
她再也耐不住,左手緊握黑色殘刃,右手攥著那枚【未曾交換的婚戒】,一步步踱過去,刀尖向前,將暗房窄門抵開了一道縫隙。
門外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有不遠處堆積的衣架和攝像機,連綿成模糊的陰影。
雲老婦人不見了。
李再站在林棋冰背後,指間的鋼筆飛鏢已經攥熱了,他低低私語了一句:「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根本沒聽到雲老婦人下樓的腳步聲。
實屬是怪事。躲在各處的梔子、十七等人也紛紛露了頭,張寶摘下頭頂的亮片,詫異道:
「我剛才聽見雲老太太停在了暗房那邊,後面就沒聲音了。怎麼,她被你們趕跑了?」
方樂嗤了一聲,叉腰道:「就算我們趕不跑她,也不用你來救。」
張寶還待說幾句話,被林棋冰打斷,她將雲老太太消失的事說了一遍,主播們都非常詫異。
「我聽見外面敲零點鐘了,會不會和鐘聲有關?一響她就沒法出來害人了。」刀青思索道。
「你當是灰姑娘啊,零點一到魔法消失。」梔子笑話他。
林棋冰一行人在二樓找了一會,沒找到任何雲老婦人的痕跡,十七和李再分別探測了一遍,依然沒有所獲,只是綠螢石發出幽光,證明這裡有微弱的鬼怪氣息。
「這說明不了什麼。」十七又將石頭鋪設到樓梯口和窗口,說道:
「沒法確定就是雲老婦人身上帶的,她畢竟算個人類。檢測到的可能是之前新娘新郎和藍衣男孩的氣息。」
但大家能確定的是,雲老婦人一定來過這裡,每個人都聽見了她的聲音。
經過一天一夜的奔波,他們都累了,在四周布置好警報後,三個團隊各派出一人,分組輪流值夜,就地淺眠了幾個小時。
林棋冰是最後一班值夜的,她被李再叫醒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天光竟已亮了,窗外泛入朦朧的灰藍色,天氣發陰,晨光像洗舊了的藍色床單。
她走到窗邊,天堂島鎮的街道很空蕩,沒再見到鬼笑臉出沒。
身後傳來刀青的呵欠聲,另一個值夜的十七沖她點點頭,坐在了樓梯口發呆。窗邊只有林棋冰和刀青兩個人。
「早啊,林棋冰。」刀青沒大沒小地笑道。
林棋冰看了一眼這個小狼人,對他點點頭,打算沉默地過完最後兩小時的守夜時間。
刀青走了過來,回頭望一眼大部隊,所有人都酣睡著,十七坐在樓梯口,離他們有一段距離。
他笑了笑,挑起一邊眉毛,做了個頑皮的鬼臉,「沒睡醒啊?要不我替你看著,你再偷偷睡一會。」
林棋冰有些好笑,又搖搖頭,頭轉向窗外,並不理他。
誰知惹來刀青不太高興的一句:「難道你還不放心?是我替你,又不是他們仨,我還能背後捅你刀子不成?」
他說的是趙錢孫三名互助者,林棋冰見刀青神情自然,不禁來了點興致,問道:
「那你說說,你既然不和他們一樣,為什麼進了互助者聯盟呢?」
刀青斜靠在窗台上,瞥她一眼,答非所問,「誰說我和他們不一樣?不過嘛,我進聯盟是一星期之前的事情,我有這個項圈,他們看重我,我也看重他們。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了。」
他話說得不全,但林棋冰聽懂了。刀青是在為自己辯白,他加入得晚,並沒有參與過屠殺白鴿的事情。
「你也在劇本里殺過人?」林棋冰忽然看向他,捕捉到刀青的目光,他正偷偷盯著她,來不及躲開,被嚇了一跳。
「當然沒有過。我又不是變態。」刀青嘟囔道。
林棋冰涼涼看他一眼,沒什麼情緒,「你要是不想,最好早做打算,否則是遲早的事。」
刀青不吭聲了,有些煩躁,揉了把那頭毛刺刺的硬短髮,他的腦袋在晨光里像只較為柔軟的黑刺蝟,也像小狼崽子,短毛根根直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