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藍色光芒越來越明亮,林棋冰就像一顆漂浮在培養皿里的細胞,什麼都做不了,更不知道外界情況,她只能猜出自己已經不在原地了……
對了,不在原地?
雖然林棋冰的整個道具背包都被侵占,但她的手機……好像不屬於道具背包吧。
林棋冰豁然想到了那個詭異的外賣app ,她在腦海中使勁反芻著調度app的感覺,也不知道沒有物理觸碰,只用精神喊話有沒有用。
令人高興的是,她想得腦子都快抽筋的時刻,一個熟悉的app界面忽然彈出在精神世界,正是外賣app。
「手動下單,我要回溯之前去過的地點。」
林棋冰操控精神力,調出歷史坐標記錄,其中有一條發灰的是【晏府.臨水樓院.三十年前.地圖副本】,她心中一振。
令人狂喜地,一道扭曲而令人眩暈的路線連接在兩個異時空地圖之間,林棋冰心臟中的疼痛感越來越劇烈,她顫抖著點下了「自動導航」。
「檢測到騎手選擇了異時間目的地,導航過程存在風險,負面效果較大,請確認是否選擇出發?」
冷漠女聲此時在林棋冰耳中如同天籟,立體詭異到教人作嘔的對話框也可愛至極,她點擊確認,只感覺失去已久的身體輪廓被失重感和顛倒感重新勾勒,原來不適也是一種幸福。
「叮鈴鈴鈴鈴鈴——」
老式自行車鈴如期響起,撕裂痛楚被從林棋冰的心臟里剝離,她墜向天空,離那些銀藍色光芒越來越遠,穿過了數不清的維度與時空,經過了無數具各種形態的身體。
最終,林棋冰眼前的漣漪終於散去,周圍終於變成了有記憶可循的場景,那是三十年前的臨水樓院,湖池裡清荷迎風,卻被乍起的大風攪起了淤泥,泥沙染渾了整片水域。
這應該是夏荻的新婚當日。
「夏荻姐,你開開門。」大約十六七歲的冬榆站在一扇用紅紙裝點的門前,帶著哭腔,裡面的人卻任憑她怎麼拍門都無所反應。
最終冬榆還是放棄了,她拿著那隻貼了封條的盒子轉身,後面還跟著個很高的女孩子,也是閨秀小姐打扮,只是衣飾比冬榆簡單很多,顯得地位不如冬榆高。那應該就是春杏了,林棋冰想道。
冬榆帶著春杏朝臨水樓院的另一側走去,說是要去念堂找秋苓,但走到一半,就迎面來了個摔破頭的丫鬟,想是被晏府的亂子嚇昏了腦袋。
冬榆認識那丫鬟,連忙攔住她細問外面的情況,又拿手帕給她包額頭上的傷口,林棋冰便跟在春杏後面往前走,她此時更想知道和春杏有關的秘密。
轉了兩道彎才看見一扇清幽的門,踏過門檻越過簾幕,最裡面才是念堂,牆邊供著不知名的神像,神情莊嚴眉目慈和,垂著眼眸憐憫腳下跪拜的信徒。
一個窈窕的年輕女子跪在蒲團上,正在祈禱,「神明菩薩在上,我願付出任何代價,此身此生,挽救家中於傾頹,不求大富大貴,只請護佑我的姐妹家人盡皆平安康健……」
女子又念了一段聽不懂的經文,供桌上的燃香亮了一瞬,旋即掉落了三截香灰,正好落在香爐墊的紙上。
只見女子磕了三個頭,上前去看掉落的香灰,林棋冰向前挪了兩步,發現紙上的香灰縱橫交錯,不知哪裡一陣風吹過來,香灰散碎,竟然隱隱形成了幾個字:
享宴即罪。
這是什麼意思?
香灰的句子好像某種讖語,暗示著命運給出的難解的答案,林棋冰思忖片刻,宴晏同音,莫不是那神明不肯應允女子的祈求,告訴t她任憑付出代價,但享受過晏府富貴的人都命定滅亡,不可?
林棋冰仿佛窺見了某種結局,女子還全無所覺,低低哭泣了一會,這才重新點了三炷香,又念了一段經文,對著供桌磕頭拜過。
林棋冰轉過身,看清了蒲團上的那張年輕的臉,果然是溺井美人面,她就是秋苓。
「秋苓姐。」冬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她越過呆立在門口的春杏,身上多了兩隻包袱,後面跟著一位僕人老媽媽。冬榆扶起了秋苓,「鄧媽媽讓小二子開了角門,咱們……咱們得趕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