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種話,不過是想欣賞刀鋒鑄就的鐵花盛開罷了。
「能。」寧靜靜歸刀入鞘,將長刀一翻背回身後,目光冷毅,「我說的就是他們想說的。」
「好!你先收拾東西,我和李再說完最後一項事宜,即刻與龍年等人相見,共同敲定行動計劃。」林棋冰微笑朗聲,直言道。
寧靜靜稍躬而退。
室內只剩林棋冰和李再兩人,屏幕也切換成最後一張圖表,是一份名單。
上面有昨日派對和提燈人的名字,還有許多李再熟悉的名稱,有社團也有人名。秦宮樹方,藍蓮花陳界平,甚至臨時市場大排檔的張老闆都在此列。
「互助者聯盟?」李再難掩驚訝和牴觸,看向那個用特殊顏色標註的名詞,「您把他們也列在名單上?」
林棋冰坦誠道:「其實我在猶豫。路曼是個可以爭取的對象,還有聯盟中的趙德勝刀青之流,但她的副手皮百里乃至剩下大半個聯盟,都非常難以掌握,隨時可能脫離掌控。」
「我明白,在血鰓的非人計劃面前,系統縱容他這麼做,我們再糾結白方黑方沒有意義。」李再好像用了很大力氣說這句話,「可一旦互助者聯盟倒戈,咱們即是兩面受敵。而且互助者那些人背信棄義,如何能信任他們?」
「這也是我糾結的所在。」林棋冰說道:「互助者聯盟是一股重要的力量,加入我們,我們不敢完全信任它。但倘若不加入我們,造成的麻煩要數以倍計。」
她揮了揮手,「算了,我找個時間和路曼詳談好了。」
李再又梳理了一遍屏幕上的名單,稍作補充,懺悔之城中可以爭取的力量就都在上面了。
「明天中午,在和錢默東、路曼,以及陳界平等人溝通過後,我會給名單上的人發出警告信。還煩你整理一份有關靜默者的證據資料。」
林棋冰說完這些,原準備轉頭去找寧靜靜,還沒出門,她忽然停下:
「對了,無意打探你的過往,但皮百里始終是這份名單上最難以推測的人,我不算了解他,你們之前認識嗎?」
聽見林棋冰t的話,李再的身體僵了一瞬,又轉而放鬆下來,點點頭,「是的。」
他深深嘆了口氣,這才簡短地說了句:「我們是在棚屋區認識的,差不多算同期,他比我早一些。我還是D級新人的時候,皮百里就已經在棚屋區有點根基了。」
「哦?」
「不過也就是棚屋區一隅,能保證不總被欺負罷了。」李再說著,自嘲一笑,「我們當時是鄰居,住在隔壁的兩間小破棚子裡,所以認識。後來沒多久,我們惹了點麻煩,不算大事,有一天皮百里忽然告訴我,他被時任互助者聯盟隊長的伯勞鳥選中了。」
「又過一段時間,我也進了主城區,但沒同意皮百里引薦我加入互助者聯盟的提議,而是跟了當時還是個小社團團長的一韶姐。再後來就沒聯繫了。」
李再的敘述一板一眼,比流水帳還要平淡,但話語間隱藏了多少枝枝節節,林棋冰能夠想見兩人曾經的關係,以及後來的分道揚鑣。
他認識皮百里竟然真比認識遲一韶還早。
或許在最恐懼的新人期,他們都陷在棚屋區的淤泥中,皮百里曾經提攜甚至照顧過李再,甚至能稱為友誼。
可他們到底是兩種不同的人。
林棋冰忽然有些明白了,在皮百里心中,或許是李再背叛了他。
「你覺得,皮百里算是一個有信義的人嗎?」林棋冰想到了他對伯勞鳥的深刻哀慟,但腦子裡同時掠過路曼的紅裙,見李再正欲點頭,林棋冰快速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假如面對的是血鰓的屠刀,皮百里會堅定選擇站在聯軍的陣營里嗎?」
李再沉默了好幾秒,最終面帶苦澀,搖了搖頭。
「他不會。」
「他那種人……摧毀討厭的東西,比得到喜歡的東西,要重要得多。」
林棋冰瞭然,「你覺得他帶點自毀傾向?」
「恐怕是。」李再無奈道:「尤其在伯勞鳥隕落之後……其實同為副手,我很高興……」
「高興什麼?」
「我不必像他那樣,經歷首領污染變異的難關,這簡直是個災難……」
李再的話音忽然被打斷了。
林棋冰剛按上門把手,忽然手腕一松,「噹啷」一聲脆響,一條軟軟的金屬環從袖中脫出,直直墜地。
她驟然看去,那金屬手環已經黯淡斑駁,邊緣脆化裂口,仿佛被鏽蝕徹底。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金屬手環的損毀速度加快,比預計來得更早,只有一個原因。
經過幾天的高強度奔波,林棋冰第一次污染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