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提燈人的駐地里。」林棋冰聲音絲滑得像傾訴一個秘密,她眼睛裡閃著光, 「過後我們遇到的大多數鬼怪,可能都是提燈人變的。」
如果能喚醒他們,那豈不是占盡天時地利人和。
林棋冰雖然不抱太大幻想,但好歹是個希望。李再的畫作已經完成,畫面精妙,藍天白雲綠樹下,一個蜷縮在土坑裡的人形佝僂著,正在被活活掩埋,有種和平安寧之下的恐怖感。
「這比天天畫得好,比八人組加起來畫得都好。我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來。」李再評價道:「畫這幅畫的時候,我好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是那個東西畫的。」
很可能就是寧靜靜扮演的鬼怪角色,活埋李再——不,活埋天天的那一個。
有一個不為人知角色,活躍在他們周圍,曼森八人組的死亡詛咒和它有關,現在林棋冰八人的扮演-繪畫任務也和它有關。
「我猜那個東西恨極了曼森八人組,這才想把他們的死狀記錄下來,不,是親手殺掉他們,然後畫下來。」遲一婉說。
他們繼續朝校園另一方向探索,下一個產生反應的是闡鳶,也就是丁洋。
經過一棟公共課教學樓時,主播們穿過很好看的杏花樹,花枝有些低,闡鳶不可避免地低了下頭,又被梔子托著下巴舉回去,就在此時,天空忽然傳來一絲風聲。
林棋冰等人抬起頭,一隻很大的紅褐色寫字檯竟然懸掛在窗外,它看上去就很沉,在樓外塗層磨出一道道白痕,而上面吊著的繩子只有一根,搖搖欲墜。
「快躲!」林棋冰說,然後她意識到這是闡鳶的死亡場景,又說:「快畫!」
闡鳶的動作比預計更快,畫板往地上一戳,手瘋了一樣上下揮舞畫筆,取景是整棟樓的側面,從上到下,最低端是小小的低頭往前走的人影,最頂端是一隻比人影大很多的寫字檯。
「唰——」畫筆一甩,拴著寫字檯的繩子呈斷裂狀,即將砸向無所覺的人影,那傢伙還低著頭,不知自己即將低頭低到肚臍眼的位置。
「可以了!」林棋冰和其他人拽住闡鳶,在最後一筆落下的瞬間,將人狠狠拖拽回去,寫字檯剛好砸在闡鳶曾站立過的位置,木屑飛濺,又被豎起的黑晶盾壁擋住。
李再驚魂未定:「丁洋死得比天天慘多了啊。」
胡九萬同情地說:「不對,其實你死得比闡鳶慘,砸腦袋就一下,活埋是個漫長的過程。」
李再:……
現在死亡順序鏈中的第三位和第四位都解決了,主播們繼續向前,在距離樹林和教學樓有點遠的A門找到了遲一婉——綠蘿的死亡現場。
那應該是唯一一道能離開校園範圍的門,但也只能離開二十米,連門口的馬路都走不出。林棋冰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提燈人駐地里的一處聯誼俱樂部改造的,它原來有個花錢賽車的業務。
現在賽車道被改裝成馬路,路上沒有車,但道路兩端盡頭的岔口有車流路過,紅綠燈閃爍,鳴笛聲隱隱約約,那只是一種蒙蔽視覺的遠景布置,事實上沒有一輛車會拐彎經過主播們面前,但就是讓他們有一種回到現世或者懺悔之城的錯覺。
「要怎麼才能死呢?」遲一婉走了一圈,死在馬路上最通用的辦法是出車禍,之前的餘光幻覺印證了這一點,可她去不到有車駛過的路口,而就算她在柏油路中間躺下了,也沒有一輛車朝她開過來。
侯志吐槽:「你好像一個失敗的碰瓷者。」
遲一婉白了侯志一眼,他們又等了一會,沒車,也沒有地面塌陷,遲一婉保持繫鞋帶的動作,腰都酸了。
林棋冰忽然瞟到校園大門外的阻車欄,就是紅白相間、呈「門」字形、兩腳矮矮扎進地里的金屬管子,「要不試試這裡。」
遲一婉走過來,又開始表演繫鞋帶,這次果真有了反應,在她彎下身的一秒,長筒靴上的鞋帶自動鬆開,兩根長繩竟然自己卷上了阻車欄,還打了個死結。
眾人一驚,身後「滴滴」聲響起,他們還沒看清,遲一婉的臉已經白了兩度,她看清了。
是一輛囂張的紅色跑車,從學校大門內往外狂飆,它的速度不僅不適合校園,放在市區馬路上也算嚴重超速。
就這樣,紅跑車勢頭猛猛地沖向遲一婉的位置,半點剎車的意思都沒有。
大家都知道綠蘿是怎麼死的了,她的鞋帶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系在阻車欄上,而身後來了輛不知哪個法外少爺開的發瘋的車。
林棋冰手起刀落,當即斬斷遲一婉的鞋帶,黑晶觸腕將人拽離那裡,險險避過紅車的衝撞。
遲一婉有些過於放心了,在紅車撞過來的瞬間,她的第一反應不是跑,而是大叫:「冰,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