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晶自動爬上同伴們的臉,在口鼻處形成過濾器,雖然效果不一定比得上專業防護道具,但總比沒有好。
林棋冰說:「先找到錢默東他們再說。」
他們向城市內部深入,一路上又遇到兩次搬抬屍體的人員,沒有貿然上前和人家搭話。
但林棋冰注意到一點,搬出屍體的住宅門口原來都系了白布,可當屍體被搬出去後,白布被搬屍人換成了黑布。
黑布也略有不同,有的黑布是純黑布,但還有一家換上的黑布的末端用紅油漆蘸了個紅點。
黑布帶紅點的那家門口,街道旁側撲出來一個哭泣的男人,要往擔架上撲,又被搬屍人呵斥,讓另外一個人拖到另一處去了。
林棋冰順著看過去,有一個室內市場似的大棚子,上面鍍銀色的鐵字已經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寫著墨字的木牌匾:收容所。
「我明白了。」林棋冰說:「門口掛白布代表這家裡面有染了瘟疫的病人,掛黑布代表裡面有過病人,但已經死了。」
李再一時沒反應過來:「那黑布蘸紅點呢?」
「蘸紅點代表這家空了,但還有活著的人在外面,收容所或者其他地方。」林棋冰頓了頓,「沒紅點就代表這家有過病人,而且全家死空了。」
主播們望向街道上那些黑黑白白的布,心情十分沉重。
他們決定先去收容所看看。
沒人在乎一行陌生人的到來,收容所門口站了個老太太,用布巾包住頭臉,讓林棋冰等人翻開袖子,檢查他們的皮膚上沒有皰疹,又細看過眼睛顏色後,才點點頭,放他們進去。
「名字,簽在這裡。」老太太遞來一本髒兮兮的名冊。
林棋冰等人各自簽上化名,林棋冰還是「冰」,沐朗還是「朗姆」,還有猴子和長發等……
林棋冰著意往前翻了幾頁,果然找到錢默東的名字,她認識那個筆跡,錢默東的化名是「沙漠」。
錢默東簽名的位置很靠上,日期比現在早了一周。
林棋冰指著問:「這人還在裡面嗎?」
老太太說:「不知道,他們進進出出的,我就負責檢查。」
主播們進了收容所,這裡的味道仍然不好聞,醋酸和草藥澀味還有焚燒的菸灰味,和流民身上長時間不洗澡的氣息混雜在一起。林棋冰看見有人蹲在角落,用小木勺吃豆子罐頭,每個人的眼神都是麻木而惶然的。
大人抱著孩子,老人像一群擠在一起的鴿子,時不常能聽見祈禱的聲音,但也已因絕望而微弱。
這些人裡面沒有錢默東,也沒有錢默東團隊的人。
林棋冰在一位看上去還算健康、表情清醒的女士身邊蹲下,摸出一塊之前剩下的肉乾,分給她:「您好,請問您見過#039沙漠#039嗎?」
她朝沐朗比劃了一下:「比他矮一點點,大約有178厘米,深眼窩高鼻子,比較瘦,五十歲左右,右側臉頰有一道酒窩,說話的聲音很輕,也很有禮貌。」
那位女士接過肉乾,垂著眼睛,半晌沒說話,就當林棋冰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對方開口了:「見過,他之前住過那個鋪位。」
女士指的是角落的一捲鋪蓋,她收了林棋冰的肉乾,儘量詳細地說:「他還帶著六七個人,有中年人,但更多是t大姑娘小伙子。他們前天從這走了,一直沒回來。」
描述符合錢默東團隊的構成。
林棋冰又問:「您知道他們去哪了嗎?猜的也行。」
女士沒吃那枚肉乾,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揣進口袋裡,頭也不抬:「誰知道呢,可能去疫病檢測處了。不過每天都有人往那跑,都沒什麼好結果。」
「疫病檢測處?」
「只有通過疫病檢測處的檢驗,才能離開這鬼地方。」女士說:「要麼就是報名參加採藥隊或者物資補給隊去了,這兩樣也需要檢驗。」
林棋冰等人問清位置,謝過女士,對方沒什麼精力和他們說話,默默偏開頭。
「你們是外鄉來的?沒見過。」女士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是的呢,來找個朋友。」林棋冰回答。
「哼。」女士縮了縮,不再理會他們,「真是幸運的朋友。」
林棋冰等人離開了收容所,這裡嚴進寬出,老太太中氣十足地坐在門口,正在清點外面送進來的食物。
主播們看了眼,收容所里約莫一百多人,可食物只有兩個泡麵箱那麼多,裡面都是些扁扁的鐵皮豆子罐頭。後來林棋冰發現她想得太樂觀了,兩箱裡還有一箱不是罐頭,而是調配的醋藥消毒水,裡面有的瓶子漏了,藥液在紙箱上洇出深褐色的地圖。
但林棋冰等人攜帶的食物也不多,只夠八個人一天一夜的口糧,對收容所的百十來人是杯水車薪,他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找到錢默東再說。
疫病檢測處在蒼白都會東側的一座塔樓附近,能看出來,這地方原是城裡最繁華莊嚴的所在,旁邊四方形的議院風格的大樓是少見的方正線條,顯現出一種之後的殘餘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