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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麥雖然沉默寡言,但很有主意,他一被林棋冰和錢默東搭訕,就嚅嚅地說:「你們來錯了,不該來的。外鄉人。」

「什麼意思?」林棋冰追問。

小麥手指點過採藥隊的所有人,回答:「我們城裡人要進採藥隊,必須經過審查。」

「審查?」林棋冰壓低聲音,「是審查身份背景嗎?」

小麥說:「是,但應該不是你想的那種。我們不審查誰的身份背景更優秀,只查兩點,一點是我們選擇加入採藥隊的原因所在,一點是保證我們出去後不會跑掉的安全繩。」

他解釋道:「我們這每個人都是賭徒,或者欠了債的。比如我,我在疫病剛開始的幾天,欠了別人好大一筆錢,一回來就被抓住了。」

林棋冰問:「回來?」

「金巴旦木,你沒聽說過嗎?」小麥有些奇異,他那張老實憨厚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極度接近狡猾的神情,笑道:「當然,我們現在去不成了,因t為這個——」

小麥擼起袖子,手臂內側有一枚邊緣微微變形的紋身,幾個扭曲的字組合在一起:蒼白都會的欠債者。

「身上有這個,金巴旦木不會再接納我了。而且我的老媽媽和老爸爸還在蒼白都會裡,我沒法變成一隻從採藥隊飛走的小鳥兒,他們評估得對。」

原來採藥隊不是什麼門檻嚴苛的精英組織,而是一群因為欠債和犯小罪而被發配去冒險的人,他們都有重要的家人留在蒼白都會裡,所以捏准大部分不敢跑。

採藥隊並非因瘟疫而產生,它有相當長久的歷史,至少幾百年。

「其實在採藥隊正常工作也沒什麼苦累的,不過每一回都有採到金貴玩意的人逃跑,連家人都不要了。回去的人總比派出去的人少幾個。」小麥說:「讓你們跑,一是可以逃離瘟疫,二是……」

他很小聲但很認真地說:「領頭人有精神病基因。」

那個淺色頭髮的領頭女人,獵人出身,能用一把自己磨的尖銳匕首殺死野豬,她真的有精神病。

領頭人曾經在隊裡毫無任何原因地、用錘子活活敲死了兩名隊員,而回去後,因為身份地位的原因,她沒受到任何處罰,只在隊員家人的哭喊咒罵聲中,面無表情地擦拭那尖釘密布的金屬錘。

她在採藥隊做的屠殺之事更多,這人奇怪極了,藥草寶物金錢她都沒興趣,對美色誘惑更是視若無睹,但唯獨殺戮一途是她的鐘愛。

相當多的採藥隊員懷疑,領頭人每每出來冒險,既不是為了將自己的本領用於引導隊伍,也不是為了巨大的利益。

她就是單純地想找個機會殺死自己的隊員,當這群牛馬的屠夫,釋放精神病基因的超高壓力。而蒼白都會樂得將這顆不定時炸彈派到外面去炸。

「你們真的有概率被領頭人殺死,在某個露營過夜的凌晨,你睜開眼睛,發現篝火和領頭人的影子都照在你臉上。」小麥說:「我經常看見她用陰惻惻的眼神盯著我,估計我也快了。但我沒法跑。」

林棋冰等人謝過小麥,採藥隊已經在蘑菇鎮裡找了個地方,是一家旅館。

旅館老闆看見領頭人升起的白幡,嚇得把自己絆了個跟頭,然後連忙帶採藥隊去後院,給他們開了一間原本可能用於建造廚房的瓦舍,還有煤塊堆積在裡面呢。

他們毫無疑問是被嫌棄和畏懼了。

採藥隊在乾草上躺下,老闆又抱來幾條大大厚厚的舊褥子,讓他們鋪在地上。

杜康不太樂意地說:「這是蓋馬匹的。」

旅館老闆指正:「蓋摩托車三輪車,現在我們很少用馬了。」

領頭人低著頭,目光淡淡:「有得蓋就閉嘴。」

老闆好像認識領頭人,對她說話的態度還算客氣,道:「那你們就在這歇著吧,這屋沒通電,要是冷了,旁邊的炭可以點來取暖,爐子在那邊。」

領頭人說:「蒼白都會的女兒不畏懼寒冷。」

「那就有鬼了。」老闆一隻手數錢,另一隻手用布捂著口鼻,退出去的時候嘲笑道:「你們那從來不下雪。」

林棋冰捕捉到一個新信息,蒼白都會從來不下雪?

「不下。」錢默東篤定道:「為什麼在意雪,雪裡有什麼嗎?」

採藥隊被安放在這間與世隔絕的小屋子裡,這一晚,旅店門口和後院點燃了除瘟破疫的乾草藥,味道持續一整夜。

天亮時,領頭人將每個人都踢起來,說:「現在進山。」

進山就是進蘑菇嶺,不少人發出了抗議的聲音,他們本來是被狼追到這的,都想躲過一陣再回蒼白都會。蘑菇嶺裡面可比巨狼可怕多了。

領頭人冷漠無情:「我們這一趟的任務還沒完成。」

她的話就是聖旨,她比蘑菇嶺還嚇人一點點,蘑菇嶺只是在傳說中聽著危險,領頭人卻能當場殺死你。

林棋冰暗暗點了下人數,發現少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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