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一婉不意外對方知道或能判斷出真正態勢,她點頭,「還不錯,血鰓就快拿到黑信封了,但是他挺篤信黑信封里是個好東西的,我有點驚訝。」
陳界平臉上扶起一絲淡漠的嘲諷的笑意,說:「這點要感謝藍蓮花閣下了,他對血鰓說黑信封里是【車票】,血鰓不信;藍蓮花又反口說不是【車票】,血鰓就有點信了。」
「好奇心使人滅亡。」遲一婉總結道。
兩人很快告別,陳界平無法在空間裂縫裡待太長時間,遲一婉跨出時,忽然朝她的背影問了句,「陳女士,你以後會去哪?要不留下吧。」
陳界平搖了搖頭,「到該回去的時候就回去了,若是回不去,在懺悔之城熬著還不如當個#039活死人#039。」
遲一婉沒有強留,一從來到昨日派對,就撞上疾跑過來的宋啟三,後者氣喘吁吁,「我還要去找你呢,皮百里被路曼送到這來了,救不救?」
遲一婉眉頭一皺,「什麼?」她抬腿就走,穿過電梯和走廊,實驗治療區所在的那一層,路曼站在走廊中,而兩間手術室一間沉睡著錢默東,另一間敞著門,穿白大褂的醫護助手主播正在進出,顯然是醫治上皮百里了。
「你們在做什麼?」遲一婉的語氣平靜,略帶威嚴,「誰下的命令?」
旁邊蹲坐在錢默東病房門口的底火抬起頭,一臉萎靡,顯然不是她。
路曼也是絕無權利在聯軍下命令的,宋啟三既然能來找她就說明沒敢輕舉妄動。
那麼是誰同意醫治皮百里的?
「是我。」一道西裝身影從手術室走出來,竟然是遲一韶的鬼魂AI。
遲一婉驚了下,沉肅地望過去,「為什麼?」皮百里是遲一韶被伯勞鳥角斗而死的最大幫凶。
遲一韶摸了摸遲一婉的胳膊,溫柔地說:「一婉,現在見死不救,和把他治好了再判死刑,是兩回事。」她的聲音任何時候都穩重而輕柔,讓人聽了想流淚,「更何況如今是你們和生命洄環,白方和黑方,活人與怪物的戰鬥。他是你們陣營中身份比較骯髒、不太合格的一員,但也是為了打敗血鰓才變成這個樣子。他是可以再利用的力量。」
遲一婉攥緊了遲一韶的手,「我不會原諒他。我永遠保持追責他至死的權利。」
遲一婉反握回去,微笑,「我支持你。」
遲一婉深深嘆了口氣,宋啟三這才躡手躡腳越過去治療皮百里,皮百里的傷和錢默東差不多嚴重,他亦處於瀕死的昏迷狀態。
只是皮百里比錢默東年輕太多,所以前者大概率能熬過來的重傷,後者就不一定了。
底火和路曼一蹲一站,在走廊里默不相言。
但區別在於,錢默東若是醒來能看見活著的女兒,而皮百里睜開眼只能看見路曼的鬼魂AI 。
——還得是在決賽結束之前醒來才能看見。
兩間消毒房躺著兩個生死未卜的互助者,遲一婉深感這個地方晦氣,時間緊迫,連她找李再說句話都容不得,她趕快回了第二駐地,但拖上了遲一韶。
「姐,還有四個小時了,你再多陪我一會吧。」
決賽劇本結束,所有鬼魂AI都會被系統回收。遲一韶笑了笑,和遲一婉並肩穿過。
聯軍地盤在有序收縮,遲一婉迎著管理層主播們略帶質疑的目光,如果林棋冰還在,他們肯定不會質疑。但遲一婉沒有理會,繼續昂然前行。
四個小時過去得說快也快,正當未參戰的零散主播議論紛紛,說血鰓就要回地球了,或者懺悔之城以後會徹底是血鰓的天下時,天空之上忽然響起了萬丈雷霆聲。
「轟隆隆——」
「轟隆隆————」
那在決賽劇本滾了整整月余的霹靂終於開始復甦,每一次都讓主播們心驚膽戰,夜空背部風起雲湧,能看見陰青色和鐵紫色的流雲變換形態,仿佛某種詭異即將降臨懺悔之城。
遲一婉不知那是林棋冰和系統母體的纏鬥即將有結果,還是決賽劇本快要結束的表象,但毫無疑問的是,有大事快發生了……
四個小時的時間內,懺悔之城地圖上的彩色塗鴉旗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黑底鮭魚旗,整座城市仿佛成了黑旗的天下,污染和靜默大軍橫行在街道上。
就要實現血鰓的最終夢想了,他即將統治整個懺悔之城。
恐怖的情緒蔓延到每個人心頭,連那些最喜歡看樂子的閒散主播都慌了,暗暗祈禱這次贏的是聯軍一方,但已然無力回天,於是他們轉為祈禱血鰓控城後先屠聯軍,切莫傷及他們。
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交織中,四個小時的尾巴也一掠而過。
系統的倒計時讓人不安。
「10、9、8、7、6、5……」
冷漠的聲音機械地數數,讓人有種脖子上的鍘刀隨時會落下的驚恐和絕望。
黑旗不斷吞噬彩旗,已然超過半數,生命洄環贏定了!
「……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