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謝無相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他說。
郁危重複了一遍:「不知道?」
「關於這個村子,我了解的並不比你多,總不能什麼都知道。」謝無相笑笑,「我又不是神。」
「平白無故定了什麼人的罪名,是不是有些無良?」他很輕地眨了眨眼,笑意像火光明滅了一瞬,「如果你是在試探我的話,這點道德我還是有的。」
郁危的確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被他說中,抿了抿唇,移開了臉。
「不過,這件事總也與他脫不了關係。」謝無相道,「等天亮了,再去村里問問好了。」
郁危有點沉不住氣了,狐疑道:「既然你知道跟他有關係,為什麼今夜還要守在廟裡?」
這座廟……他用神識反反覆覆、上上下下探過許多遍,都沒有找到什麼疑點。他不明白對方多此一舉是意欲何為。
謝無相正垂眸盯著那盤孤零零放在牆角的梨,眼神說不出來的怪異,看得邵挽很想問他是不是餓了。他懶洋洋靠在柱子上,整個人鬆弛又散漫,有種隨時會游離在狀況外的抽離感。
「有些事情想要確認。」過了半晌,他才重新笑著開口,「比如,邪炁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座廟裡,又為什麼會附到這神像身上。搞清楚這些,才好把它封印起來。」
郁危點點頭,這倒的確是一個問題。他對邪炁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想不到謝無相人看起來隨意,行事倒如此縝密。
「另外一件想確認的事。」謝無相目光輕飄飄地落下來,那種若即若離的抽離感從他身上抽絲、剝落,變成微微的專注,「我覺得你有點眼熟,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把名字告訴你了,你是不是也該禮尚往來,告訴我你是誰。」
他提到「熟悉」兩字的時候郁危心頭莫名跳了兩下。他從前很少下山,遇過的人也少,一時想不起來「謝無相」是誰。不過本來記憶也不完整,會記錯什麼人、忘了什麼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謝無相真的見過他嗎?或許只是路過一瞥,或許有過一面之緣,或許是將他看錯成了另外一個人。
其實可以不回答的,萍水相逢,明日便該分道揚鑣,郁危本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回答:「忘了。」
謝無相低低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像是好奇地問:「怎麼會忘了。」
邵挽也緊張地看過來,看樣子還有點擔心。郁危面色仍是淡淡的,道:「生了一場病,或是受過很重的傷,醒來後忘了很多東西。」
謝無相的視線游離在他頸側,還是說:「怎麼會。」
他的聲音很奇怪,郁危看不清他的臉,聽見他語氣含笑,卻無端覺得他臉上應該是毫無笑意。
「名字對我來說沒有多麼重要,隨便你怎麼叫。」郁危神情如常,「已經是鬼了,誰還會去記生前的名字。」
「有人會記得。」謝無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