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咽了咽口水:「當然不可能啦!我師父那麼多徒弟,還講故事呢,我師娘都沒這待遇!你師父還幫你幹什麼?!」
郁危猶豫了一下:「他有時候還會幫我修理指甲,沐發束髮,洗臉擦臉……」
一片死寂。眾目睽睽之下,他頓了頓,勉強加了幾個字:「——在以前。」
剛上山的時候,他還活在樓家藥奴的陰影里,只有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很多事情都不會做,也從來沒有人教他。
他不會用筷子,也不會吃魚;臉髒了想把自己洗乾淨,結果不會打井水差點掉進井裡;指甲長了不會剪,只能像以前那樣用石頭慢慢地磨。上山後,第一次有人教他這些,教他剔魚刺,教他打水洗臉,教他怎麼剪指甲。
其實現在這些事他自己都能幹,但已經養成了習慣,可能明如晦也已經習慣了,所以還是照舊。
即便如此,幾人的神情還是很震驚,段俞半天才反應過來,咳了咳:「郁師弟,你說的這些——」
他嚴肅地總結道:「聞所未聞。」
何止!養兒子都沒這麼上心的!
眾人面色複雜,莫名還有了些醋意,看郁危的眼神也變成了羨慕居多。試問誰不想成為師父的掌中寶心頭肉?奈何自家師父的慈愛是有限的,一碗水總是端不平的,別說講故事了,能和顏悅色地誇獎一句都難。
唯一的安慰是對方的師父不是什麼大山頭的厲害人物。想到這裡,幾人心裡又微微平衡了些。
驢車中詭異地靜了下來,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不再開口了。路還是顛簸,驢子悠悠地蹬著蹄子。郁危坐在原來的地方,意外地有些神思不屬。
他低頭,看見手中的錦囊已經被他揉得有些皺,原本紮緊的口子變得鬆了些,露出一張小紙條。
這是昨晚從那個死人手裡掉出來的錦囊。郁危打起精神,把紙條展開,看了一眼。
上面大部分字跡都已經被血糊住,只剩幾個字勉強能辨認,他眯著眼睛看了半天,大概認了出來。
「人約七夕佳令時」。
每個字都認識,但拼在一起,郁危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正好段俞這時候靠了過來,郁危將錦囊收起來,索性蹙眉問他:「你知道『七夕』是什麼嗎?」
段俞有些意外,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幾人已經搶答道:「我知道!我師兄說,這是一種在師門裡慶祝的節日,關係好的師兄弟間可以過,不過師父只有和最喜歡的徒弟才會過七夕!」
立刻有人反駁:「不對,我怎麼聽說只有男女才能過?」
「我呸!你胡說!我兩位師哥也過七夕!」
「我大師兄和我師父也過!」
又是一場爭執一觸即發,郁危大概聽懂了,看向這裡唯一顯得靠譜的段俞:「他們說的是對的嗎?」
一群十幾歲的小兔崽子,沒一個清楚的,段俞也好不到哪裡去,又不想丟了面子,於是故作高深,不懂裝懂,正色道:「嗯……是這樣沒錯。」
「說起來,今日就是七夕。」他說,「還真是巧了。」
郁危一愣:「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