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危垂著眼,視線浮在虛空,沒有落處,十分專注地出著神。下一秒,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推到他面前,他肚子立刻叫了一聲。
郁危收回了放空的表情,很快低下頭,看了一眼。
自明如晦的視角看去,他很輕微地皺了皺眉,又吸了吸鼻子,隨後,格外在意地抬起臉,問:「為什麼沒有荷包蛋。」
明如晦倚在門邊,淡淡地回答他:「不是生辰。」
「……」
郁危看著他,緊抿的嘴唇很輕地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很快又垂下頭,看向這碗和那日並不相同的面。他不再言語,睫羽緩慢地眨動幾下,又恢復了冷漠如初,隨後拿起竹筷,慢慢撈起一筷送到嘴裡。
手腕和手指用力,牽動著指尖因承載過多靈力而皮開肉綻的傷口,不受控制地發抖,就像很久以前,他在山上第一次學如何拿筷子時的樣子。他低著頭,餘光瞥見眼前人的身形動了動,似乎也看不下去他這副吃力的樣子,冷淡地走上前來,拿過了他手中的筷子。
「張口。」他說。
郁危的手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停在半空,半晌,放了下去,看著他,聽話地張開口。
明如晦撈起一筷面,送到他嘴邊。
沒有對立衝突,疲憊與防備都仿佛都隨著他的動作消散無蹤,似乎什麼都沒有變過。
郁危眸光微晃,隨後有些恍惚地低下頭,將面含到嘴裡,吃了下去。
這樣餵了不知多久,一碗麵快要見底的時候,他忽然開口,嗓音有點啞:「能不能幫我倒杯水。」
明如晦頓住,問:「水?」
郁危咽下口中的面,垂著眼,終於說:「很咸。」
「……」
明如晦起身,去廚房裡接水去了。他身形消失在簾後的剎那,郁危動作敏捷地將瓷瓶中的符水倒進了碗裡,下一秒相融無形,無色無味,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郁危手指用力,瓷瓶隨即被碾成齏粉,悄無聲息地揚於風中。
他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等明如晦出來,伸手去接他遞來的水。
五指搭上杯沿,用了點勁,卻紋絲不動。他抬起眼,聽見對方問:「很咸還要吃?」
「我沒有騙你。」僵持片刻,郁危鬆開手,轉而去拿筷子,夾起一筷,「不信的話,你可以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