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言出身隨,沒有絲毫遲疑。郁危想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抱了個滿懷,愣了愣,原本冷淡的表情有一瞬凝滯,腦中空白幾秒,還是說完了:「……我身上的鬼氣可以壓制你的人氣,我不想再被你連累得到處逃跑。」
謝無相摸摸他的頭髮,很認真地嗯了一聲:「那是不是要抱久一點?」
郁危沒吭聲。
他趁謝無相不注意,在對方衣領處蹭了蹭,確保人氣已經被蓋得嚴嚴實實,然後鎮定地說:「一刻鐘。」
一刻鐘過得實在很快,郁危一動不動地跟對方擁抱了很久,有些捨不得他身上的溫度。他有點後悔沒多說些時間,但礙於面子,還是準備起身。剛動了動,謝無相卻湊近他耳邊,輕聲說:「好像還能夠聞到人氣。」
「為了你不用被鬼差追捕,」他很善解人意地問,「可以再抱一會兒麼。」
郁危繃著臉看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被讀了心。但是他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是你要求的。」
謝無相可能是笑了一下,說:「我要求的。」
郁危於是心安理得地又抱了一會兒,聽見對方問:「邵挽怎麼了?」
「他在人間待的時間太久,快要消失了。所以我強行打開鬼門,帶他來了鬼界。」他平靜地回答,「我說過要送他去輪迴。」
「但是鬼界變得跟從前不太一樣了。如今的輪迴司不准沒有交錢的鬼去投胎,有錢有勢的人死後反倒暢通無阻。我在想,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以至於整個鬼界的秩序都亂了。」
鬼界失序,意味著什麼,沒人比他更清楚。它牽連的是崑崙山,是明如晦。只會說明,如今生神的本體依舊處在極度的虛弱之中,甚至於力量也受到了影響。
郁危不敢細想,他垂著眸,有些出神地看著眼前人胸腔內那團微弱的炁。
就像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明如晦的炁是看不見的,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卻能看得見謝無相的炁。
他聽見謝無相說:「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不用擔心。」
又來了。郁危蹙了蹙眉,抬起眼,語氣變得有些沖:「你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就沒有那麼嚴重?怎麼知道自己就沒事?
「我跟你說的重要的事就是這件,很快就會處理好。」謝無相垂著眼,能清晰地看見他眼底的情緒,但依舊道,「你可以回去等我。」
郁危鬆開手,定定地望了他一會兒。神識或許還是不如眼睛好用,有些時候,他會讀不清謝無相的表情,只能聽出他如今的話語是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