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相對眼中震驚猶疑又含著淚的喬影置若無睹,走到郁危面前,抬手拾了一縷他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然後溫聲問他:「消氣了嗎?」
郁危硬邦邦道:「我又沒生氣。」
「嗯,好。」謝無相笑笑,「是我生氣。」
喬影從小被欺負到大,見過的向來都是這人外表溫和有禮實則腹黑懟人的樣子,別說方圓幾個宮裡的小孩,就連心理脆弱點的大臣都能被他輕飄飄的幾句給說哭——活了大幾十年,就從沒見過他對誰上心過,更別說像現在這麼縱容,喬影當即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你……」
聲音引起了一人一鬼的注意力,郁危扭過頭,維持著一臉冷漠,指著喬影問:「所以你認識他嗎。」
喬影有些激動,剛想要開口,謝無相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不認識。」
「……」
這一眼帶著熟悉的、堪稱溫和的壓迫感,但喬影一動不敢動,硬著頭皮,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變了副樣子又換了身打扮,但也不敢戳破,順著對方的答案道:「嗯,不認識。」
郁危眯起眼,自上而下地審視他片刻,又冷酷問:「那你認識生神嗎?」
喬影立刻撇清關係:「不認識!」
「不認識你為什麼有他的畫像?」眼前的小鬼面無表情,咄咄逼人,「你又為什麼要找他成親?」
兩隻鬼口中的談論的祖宗就倚在一旁,聞言,也閒閒抬眼看向喬影,一副「我也很想知道」的樣子。
喬影頂著莫大的壓力,瞧瞧郁危,又瞅瞅謝無相,有些拿不定主意。見他倆半天都沒反應,只好眼一閉,豁出去道:「畫像我可以解釋!我估計你也不知道,當年生神還是太子、被天道選中後,宮中所有有關他的畫像,都已經被勒令銷毀了,怕的就是被有心人利用。」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似乎想罵人,忍了忍才克制住,咬牙道:「誰知道有個狗畫師手腳不乾淨,私藏了一些,宮變後,就捲走了所有的畫,逃出去後便在凡間打著噱頭高價變賣。那時候實在太亂,我沒多想,只知道這些畫不能傳出去,於是就全部都買了下來……」
郁危忽然問:「什麼宮變?」
他知道明如晦很久以前是萬眾敬仰的一朝太子,也知道他後來便不是了。他問過緣由,對方給他的答案很隨心所欲——當膩了。
明如晦想一出是一出的時候很多,這樣做聽起來很離奇,但在他身上似乎也無可厚非。所以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有什麼宮變。
喬影卡了殼,立刻恨不得再給自己兩巴掌,僵硬地找補:「你聽錯了,我沒說過。」
這件事是生神面前最大的忌諱。他忍不住悄悄看了眼謝無相,後者神色依舊如常,很平靜又自然地換了個話題:「那成親又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