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它所在的水鏡猛然間再次迸裂,連同聲音一同變得四分五裂。萬千細碎的冰晶倒映出郁危冷徹的眸子,他張開的五指還未收攏,下一刻,卻又再度不知疲倦地蓄起靈力,連等對方開口說完的耐心都消弭殆盡,直截了當、不遺餘力地向惡神的蹤跡追殺而去。
不消片刻,身邊的數面水鏡再度化為碎片,凌亂匍匐在他腳邊。
惡神難得被狼狽地驅逐到了最後一塊水鏡中,似乎也沒想到對方的殺意如此堅決又迅速,有些意外地說:「對自己都能下這麼狠的殺手,郁危,你瘋了嗎?」
「你在害怕什麼?」它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饒有興致道,「……是怕舊事重演,再次害的崑崙山不得安寧嗎?」
啪嚓!
劇烈尖銳的碎裂聲響起,飛濺的冰晶譁然四射。郁危碾過腳底的水鏡殘片,表情沒有一絲溫度。
「離我師尊遠點。」他陰沉沉地開口,「不然我一定殺了你。」
身陷囹圄,惡神反而笑了笑:「是嗎?」
這個笑容在他的臉上格外刺眼,郁危蹙了蹙眉,忍不住想要一拳揍下去,對方的身形卻漸漸幻化為一個虛影,須臾之間,徹底消散開來。
——是假的。
郁危面色立刻沉了下去,戒備地抬起頭。
「知道鬼門陣為什麼叫做鬼門陣嗎?」惡神的聲音在四周忽遠忽近地響起,高高在上,不痛不癢,「那些罪大惡極的厲鬼,會被扔到這裡,一遍一遍歷儘自己死前之事,重複瀕死的過程,直到自甘墮落,自生自滅。」
「這是我特意為你選的囚籠。」
它停頓了一下,繼而緩和的聲音仿佛開啟記憶的鑰匙,誘導著問:「郁危,還記得你是怎麼死的麼。」
「……」
如同被人悶頭敲了一棍,郁危耳邊炸開一片刺耳空白的嗡鳴。
他咬著牙,抓起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喬影,毫不留情地用幾巴掌把對方拍醒,然後用力把他扔出了陣法外,飛快道:「去找人!」
他自己則攥緊了明如晦送給他的戒指,只是還沒有來得及發動,一股巨力從天而降,把他重重壓跪下去,戒指隨即脫手,滾落到角落中。
郁危急劇地吸了一口氣,眯起眼,咳出一口血。
惡神欣賞著他掙扎的過程,不緊不慢地追問道:「……還記得嗎?」
腦中的刺痛幾乎要把他撕扯成兩半,思緒揪成一團,在鬼門陣的控制下逐漸沉陷。郁危用力閉了閉眼,冷硬道:「我不記得。」
「是真的不記得,」惡神慢聲細語地問,「還是怕有人知道了擔心,所以故意說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