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血光——
女人慘叫著拔出頭顱內的骨釘,喘著氣,將尾端鋒利的骨刺向自己的血肉扎去!
搖曳的燭火閃爍著猩紅的光,在眼前晃過,郁危沒由來地感到了一陣頭暈,恍惚看見地上的東西消失了,變成了一個銀髮的小布偶。
黑色的骨釘猝然扎穿小布偶的身體,瞬間從裡面湧出汩汩的血。郁危瞳孔驟然縮緊,險些失控的前一秒,被人緊緊拉住了手腕。
耳畔傳來低語,把他從幻覺中猛然拉了回來:「歪歪。」
冰涼的身體後知後覺地回溫,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郁危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小布偶又不見了,地上依舊是一灘血泊。
玄黑的骨釘緩慢地蠶食掉了地上的血肉,顏色更深了。女人的身體慢慢恢復了原樣,腿上翻飛猙獰的傷口也癒合了。
郁危盯著她,見她鬆了一口氣,搖搖晃晃地起身走了回去。
蠟燭快要燃盡,燭淚在地上流淌成一片,好似未乾的血。
他擰起的眉還沒鬆開,臉頰被人輕輕拍了拍,隨後面對面捧起來。明如晦垂眸仔細地看著他臉上表情,問:「是不是困了?」
郁危眸光還沒有聚焦,反應了一會兒,才說:「我看見地上躺著的是你。」
明如晦於是也往那邊看了一眼,仿佛是為了讓他安心,說:「那裡什麼也沒有。」
「小布偶」抿著唇,思緒渙散,點點頭。
濃重的蠟香纏上來,熏得他頭腦昏沉,索性一閉眼,腦袋一埋:「現在困了。」
這鬼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待下去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肚子還突然變得很餓,郁危面無表情。
他垂著眼皮,好像只要抱著明如晦就覺得很安心,手指頭都懶得再動一下。正在盤算著回去要走多久,忽然神魂一輕,一隻鬼驀地被打橫抱了起來,淺色紗裙隨即垂墜下去,上面的掛飾發出叮鈴一聲清響。
罪孽深重之人的靈魂有千鈞重,郁危的神魂很輕。
「地上有血。」明如晦低頭,對上一雙黑眼睛,語氣輕柔地說,「睡吧,我抱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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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陽臨近曬屁股的時候,黑眼睛小布偶終於被餓醒了。
肚子咕咕叫個不停,郁危眼珠掩在薄薄的眼皮下,有些難耐地動了動,而後睜開。他發現自己正抱著銀髮小布偶的左手,而對方軟和的右手擋在他臉上,似乎是在遮光。
察覺到他醒了,銀髮小布偶扭頭看過來:「歪歪,我聽到你的肚子響了。」
滿打滿算也已經有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他又沒法像某位仙人一樣喝露水飽腹。小布偶坐起身,捂著肚子,想起來昨夜睡著之前跟這人說的話:「不是說回來就叫醒我,換你休息的嗎?為什麼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