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季余回了消息, 對面立刻就發來了信息:「周祁還是聯繫不上。」
許熠手指停在鍵盤上,半晌才敲下回復。
「不用聯繫了。」
他關了手機沒多解釋,點開通訊錄,他輸入蒲醫生的電話,還好記性還沒有差到過眼就忘。
電話打過去沒過幾秒蒲醫生就接了起來,依舊是溫和的聲音:「餵?」
「你好蒲醫生,我是許熠。」
蒲醫生的聲音好像並不意外:「有什麼事嗎?」
「周祁...他還好嗎?」
蒲醫生頓了半刻才回:「其實我昨天也沒有找到他,抱歉,我也不太了解他的情況。」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許熠回答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落,他道了聲謝才掛斷電話。
蒲醫生放下手機,抬起頭看著桌對面的周祁,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輕嘆了聲,問:「下定決心了?」
周祁整個人精神十分差,眼裡的黯然混雜各種情緒,他一直盯著桌上的診斷報告。
張口聲音聽不出一絲活氣:「最快什麼時候能痊癒?」
「要看具體恢復情況,積極配合治療的效果一定會很好,折中來說,封閉治療一定會比尋常普通治療周期要少很多。」
周祁雙目通紅,他不清楚自己要過多久才能再看見許熠,但他一定要讓自己變成一個正常人,才能允許自己出現在許熠面前。
「我決定了。」
「準備什麼時候簽字,辦理入院手續?」
「現在。」
凌晨四點二十分,周祁進入精神病院,同一時間,許熠回到了工作室。
初夏的凌晨已經能感覺到微微的燥熱,許熠拿著鑰匙打開工作室的門,屋內和自己走時沒有變化。
他機械地走上二樓,同往常一樣洗漱、換衣服、走進休息室,窗簾沒關,他熟稔地走到床邊看向對街的房子。
拉開窗戶,晚風而入,他拿起煙放進嘴裡點燃,煙霧徐徐而升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許熠微眯著眼,目光始終看向一個方向。
直至天光亮起,視野里也沒出現他的身影,許熠關上窗戶,拉緊窗簾。
再次睡醒時,耳邊隱約聽見了很久的人聲,員工都已經知道許熠回來了,季余和趙哥打頭陣,第一個收到迎接的楊蕊在樓下又驚又喜。
拉著一堆人哭訴這次的遭遇,眾人挨個哄勸,轉而又把擔憂移到了許熠身上。
許熠下樓就看見一堆人圍在前台,他還沒反應過來,前面站著的幾人互通眼色,眾人這才一擁而上圍住許熠。
許熠聽著耳邊亂糟糟一片,半晌才聽出來,這是要給他接風洗塵。
被擁著去了慶功宴,許熠全程都在聽楊蕊積極演繹當時的困境,所有人都在聽,只有他的心思沒在這上面。
這頓飯吃到很晚,年輕人的下一站還要去KTV,許熠婉拒年輕人的邀請,自己先行回了工作室。
熬了大半個通宵處理完積壓的工作,裴青寂案子處理也有了進度,兩人打電話又聊了很久。
裴青寂聽出了許熠的情緒,他了解許熠,也了解周祁對許熠的執著。
「小熠,來我這裡吧。」
許熠拿著手機的手一頓,隨即輕笑著說:「等假期吧,一時半會走不開。」
裴青寂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話:「我是說來我這裡發展吧,你的工作室規模可以在擴,做為老闆你也不能總守著不是?」
「在等等吧,安定下來如果我改變想法,我會告訴你的。」
這句話一說,裴青寂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不過他還是會等許熠可能會改變想法。
「深造對你會更有幫助,至於時間其實在你自己手裡。」
許熠清楚一旦出國,時間其實並不由自己說了算:「我會考慮的。」
裴青寂沒在多說,掛斷前只說了句會隨時等他的消息,許熠卻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你和周硯有聯繫嗎?」
裴青寂聲音陡然一頓:「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許熠仰頭靠在椅子裡,聲音聽上去悵然:「周祁沒有消息了,想著問問他哥知不知道。」
「那你也不應該問我周硯的下落啊?」裴青寂輕笑著說。
許熠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下意識嘆氣,意識到裴青寂還在聽,隨即笑了兩聲:「順口一提,沒別的事了掛吧。」
扔下手機,許熠站起身走到窗邊,習慣性朝下看去,夜色濃郁,黑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