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懷卓代表公司來奉寧職院簽訂校企合作協議,晚上楊院長在飯店定了一個包間,讓周衍也來作陪。
「周老師,好久不見!」懷卓激動地站起身,走上前握了握周衍的手。
周衍受寵若驚:「懷經理,好久不見,上午有課,沒能去車站接您,莫怪。」
「哪裡哪裡,教學第一,我理解。」懷卓從沙發上取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紙袋,「帶的特產,周老師,一定收下。」
「這……」
周衍有些尷尬,與邢商在酒店的對話閃回他的腦海中,難道懷經理真的看上他了?
領導和同事都在旁邊,唯獨自己有……
「周老師,懷經理特意拿來的,你就別推辭了。」楊院長發話。
段老師在旁邊笑著說:「周老師怕不是以為只有他有,被嚇到了。」
「這倒是我的不是了。」懷卓也笑,「給各位老師都準備了,只有你這份來不及送,周老師,千萬別有壓力,尋常東西罷了。」
懷卓又把紙袋往周衍手上推了推,騎虎難下,眾意難違,周衍只好點頭收下了。
學校的酒桌文化沒有那麼濃厚,周衍陪了二兩便也無人再強求,回到家周爸已經睡了,周衍隨手將紙袋放在門口,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有點累,沾到床就開始昏昏沉沉,恍惚間他感覺還有事情沒做,他努力地回想,終於想起來他還沒有看今天邢商給他發的消息。
只要沒有忙成陀螺,邢商一定會發。
邢商:讓懷卓給你帶的貝殼,你喜歡嗎?
周衍一下子清醒過來,被鬼追似的跑回了玄關,動靜之大讓房間裡的周爸都忍不住出聲詢問:「怎麼了?」
「沒什麼,摸黑不小心撞了一下,爸你繼續睡吧。」周衍回。
四周再度歸於寧靜當中,周衍屏住呼吸,壓抑著心跳,打開了那個紙袋。
第7章 等待時間
周衍和邢商約好了去沿海城市工作,但他們不管本科還是研究生,都是在內陸讀的。
他們只在讀研期間一起去看過一次海,那次原本還計劃在海邊撿貝殼,結果導師一個電話把兩人叫了回去。
「反正以後住在海邊,有的是機會。」周衍那時候說。
白駒過隙,白雲蒼狗。
周衍捧著貝殼,心軟成一片,這一刻他無法抑制從內心深處漫出來的歡喜,他的身體脫離掌控,手指自己動作。
他說:喜歡。
邢商正在木著臉加班,斜睨了一眼右下角的微信,敲鍵盤的手一頓,點開久未跳動的頭像,他了無生氣的臉一點一點柔和下來,嘴角微微勾起。
與他一同勾起嘴角的,還有遠在一千公里之外的周衍,他抱著他的大貝殼,安心地沉沉睡去。
周衍做了一個夢,邢商變成了一隻蚌精,一直在後面追他,說要吃了他。
周衍醒了覺得離譜,更離譜的是他昨晚回了邢商的微信,還抱著那個破貝殼睡了一夜,也不嫌硌。
周衍揉著胸口的印子,思索應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堅持了兩個月,說不定邢商馬上就要死心了,結果……
他這樣和吊著邢商有什麼區別?
太渣了。
周衍越想越不恥自己的行為,可又實在想不出補救的方法,只能一渣到底,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還把貝殼鎖了起來,眼不見為淨。
可是他的心一直沒能平靜下來,他很怕邢商再度爆發,他可以承受邢商的怒火,只是覺得在剛結痂的傷口捅一刀太殘忍。
好在一切如常,邢商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欣喜,也沒有因為他又開始裝聾作啞而難過。
周衍如同一隻被煮在溫水裡的青蛙,在舒適的環境中,放鬆警惕,一點一點墜入邢商編織的網裡。
他們都需要時間,看時間先磨滅邢商的情,還是先動搖周衍的心。
近來春季流感肆虐,邢商千防萬防沒防住,可笑前一天他剛提醒過周衍。
邢商給自己打了一壺熱水放在床頭,吞了幾片退燒藥,等待藥效發作。
他看了一眼手機,今天周衍也沒有回覆,他坦然地編輯:結果我中招了,周老師,我好難受。
難受是真的,喉嚨跟吞了一千根針一樣,身上也乏得厲害。
發送完他盯著屏幕,過了一會兒,把手機也放在床頭。
周衍在上課,沒能及時查看消息,事實上他看見了也會回家再點開,他怕在外面失態。
周爸坐著輪椅出去了,周衍握著手機,心底無限糾結。
流感病毒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四年前他媽媽也是因為病毒……
擔憂蓋過了一切,周衍終於回覆:到醫院看醫生了嗎?有沒有拿藥?你在哪裡?請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