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想,落霜這些年是如何孤身一人熬過來的。
可他又忍不住委屈,他也孤身一人走了很遠啊,為什麼他們要變成如今的生疏模樣?
「落霜,如果和平真的降臨,你想做什麼。」
餘暉扶他坐在樹下,他靜靜地看著遠方,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作為元勛家族的後代,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前半生就已經失去了做出選擇的權利。
活著,或者戰死。
他該活出怎樣的人生,是一道沒有題目也沒有選項的空白格。
他,想要怎樣活下去?
「不知道。」
餘暉沒有追問,放出可辛,小貓在草地上滾來滾去,翻著肚子曬太陽。
「今天天氣特別好,我們趁早去推進戰線吧?」可辛毫不避諱落霜,反而往他腳踝上啃了一口,「臭石頭。」
落霜不跟它置氣,把它抓到腿上,搓它的腦袋。
「這幾天,聯邦跟瘋了一樣,妄圖往基地這邊偷襲,幸好我們防守得當。」
不然養傷的戰士們都要遭殃。
餘暉沒有帶不渝上戰場,就是擔心因為磨合時間過短導致失敗,給聯邦可乘之機。
他和元成配合十分默契,聯邦沒有勝算,便想著奪回白虎。
他們並不清楚落霜還活著,只以為他死了,不渝重新認了稞罕的人為主。
餘暉和可辛還跟平時一樣胡鬧,總算驅散了那股淡淡的隔閡,落霜不說話,但態度沒有之前抗拒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聯邦知道他還活著,一定會傾盡全力暗殺他,然後奪走不渝。
他們不會去管落霜是否叛國,只要陷入敵手,就有出賣國家的可能,與其信任,不如抹殺。
餘暉和可辛,就是想拐彎抹角地告訴他這個消息。
落霜只是好奇,他們究竟能走到何種地步,和平,這樣奢侈的寶物,真的能在這個時代降臨嗎?
他只是一個有堅持的冷漠之人。
餘暉坐在他身邊,不再嘗試勸說他,陪他靜靜待著。
落霜凝視湛藍天空中的虛無,餘暉眼裡只剩下落霜。
原來這個人的心,和名字一樣冷,但這才是他愛的落霜。
他是清冷的霜,也是潤物的雨,他死板又倔強,擰巴又愛裝冷漠,這些都是落霜。
餘暉只是不希望他生悶氣,只是想和他像從前一樣,依靠彼此。
想罷,餘暉撲到他的肩上,收著力道,輕輕擁抱他。
「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
從始至終都沒有。
立場的不同而已,再多的爭論都是無濟於事,他不想餘暉難做,不想讓他為難。
基地裡面的人如何看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會拖累餘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