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平靜開口:「褚公與褚郎君之死..是裴居文無意間與我說的,因為他也始終都覺得怪異,分明十六衛及洛陽中央都尚未收到有人告密褚家謀逆,為何李拂之突然就率金吾衛去褚家,還果真搜出了甲冑,再就是未有一月,裴居文他便死了,罪名是與一同在官署妄議武氏,為人所舉。」
褚清思輕輕頷了頷首,伸手撫摸著坐席的紋飾,對女子笑了笑:「下次,下次玉娘再來見我一面吧,你我可能再無相見之日,所以為我帶上一束野蔓。」
韋比丘知道女子已經有所懷疑,隨即也揚起一個昔年在渭水畔的笑容:「毗沙放心即是,我必會帶著野蔓再來。」
言畢,崔女師已出現在堂前,身後侍立著端有熱湯的兩婢,她露出輕鬆之色:「韋娘子的隨侍剛才來過,好像是裴小郎君哭了。」
自裴居文死後,韋比丘就不放心將兒子交予他人,不論是遠行或是宴客,皆要帶在身邊,此次亦是。
轉身離開之前,她看了眼堂上。
褚清思已經低下頭,將整張臉都埋入雙手之間,淚水從指縫落下,繞有披帛的雙肩以極小的程度在微微戰慄著。
她在嗚咽。
但又不出聲。
韋比丘的內心當然是恨的。
恨武氏。
恨這個所謂的大周。
恨所有背叛大唐之人。
祖母房齡公主在薨逝前,已經意識不明,但仍在喃喃著大唐二字。
在裴居文、宇文勁都接連死於武氏手中後,這種恨又最後延伸到無辜的褚清思身上,他們曾是昔日的好友,憑什麼她就可以躲避在男子的身後,不受任何的苦難,而自己與裴居文、宇文勁他們卻是艱難生存,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可當望見女子真的變得如此痛苦。
她又後悔了。
*
未有兩日,韋比丘再次前來候問。
崔女師恍若是面對仇敵,不願遠離半步,目光始終落在其身上。
因為自從她上次來過以後,女子的精神已有所異樣,變得恍惚,無論再多湯藥都難以挽救,但慶幸的是此次很快便起身辭別。
二人所談也不過是一匹名曰「越光」的寶馬。
及至韋比丘從堂上不見,婦人看向几案上未動的玻璃碗:「娘子要飲湯藥才能等郎君歸家。」
褚清思憂慮皺眉:「不知為何,近日以來無論是坐臥或行走,我總覺得有很多人圍繞在我四周,心中也日漸開始畏懼會有人要謀害我,大約是將要去黃泉的緣故,而你是阿兄遣來我身側的,我心中也只對崔女師放心,所以你先嘗過,我再嘗。」
嘗藥而已,這本就是隨侍應行的事情。
她也知道見到常人未能見到之事物,大多是病篤之兆。
婦人未有過多的疑慮,她跪坐下去,用匕舀起,而後送入口中,讓女子看到自己吞咽下去以後才放下:「娘子請飲。」
褚清思微垂眸:「將匕洗淨,我要你所用之匕。」
於是婦人開口欲命人取走去洗。
褚清思忽疾言厲色的逐字出聲:「我只放心崔女師。」
眼睛頻頻開合的婦人聞言,只好親自去,然剛要站起,人頃刻間便已失去意識。
身體孱弱的褚清思艱辛抽出雙足,扶著憑几緩緩起身,從容有常地邁過倒在堂上的婦人。
第39章 【女主視角】:前世②阿兄,那就與我……
韋比丘說崔昭如今居住在開化坊。
而貴女寡居,基本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第宅。
褚清思乘車至其家門外。
下車後,入門來到華堂。
崔昭獨居無事,常在家中整理佛家經典與漢魏文集來充實生活,見到女子出現在堂前,神色驚愕過後,所迎候的又是猛烈的欣喜。
婦人的眼眸也逐漸洇出濕淚:「毗沙。」
褚清思亦笑著叉手見禮:「崔娘子。」
崔昭稍滯,隨後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遣歸回崔家後,開口請其列席。
褚清思緩步至西面,於几案後屈膝跽坐,待身體端正,望向婦人:「六年未見,不知崔娘子如今是否還好,身體康健否?」
崔昭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女子身上。
見其螺髻斜紅,披帛腰裙。
即使大病,那雙褐眸仍是爍爍如星。
她滿足而笑:「父兄及弟都待我很好,且我還有昔年去褚家時的資財十萬錢,雖然僅我一人,但家中奴僕亦不少,在長安覺得無趣,便乘車去隴西、清河縣等地玩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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