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盧陵站在外面,不敢入內半步:「柴贇那邊傳來消息,昨夜阿史德利等人成功政變,阿史那溫的頭顱當夜就被割下。」
褚清思從容應對:「我知道了,豆盧刺史先去安寢吧,明日我會與鸞..」
話還未盡,李聞道喉結滾過,他逕自往門戶踱步,坦坦蕩蕩地打開門,似是不想再遮掩:「我們傷亡多少?」
豆盧陵看見出現在眼前
的男子,大驚失色,當下連反應都來不及做出,待發覺男子儼然一副要安寢的模樣,更是茫然到不知所措。
眼下狀況到底是如何回事。
李聞道一直得不到回答,擰眉伸出乾淨的右手:「尺牘給我。」
豆盧陵趕緊雙手奉上。
李聞道拿過,不徐不疾地朝著議事的地方走,不見之前的那些情緒,整個人看起來都與平常毫無區別,淡定布置著後續事宜:「若阿史德利他們已經掌控局勢,便讓柴贇率兵回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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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子走遠,逐漸意識到什麼的褚清思瞳孔驟縮,同樣也無心再沉浸於之前的情緒,果斷轉身,毫不猶豫地跪在地上,伏案寫下一支簡,隨後交給自己從洛陽帶來的親信之人:「迅速送回洛陽,給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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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於都斤山、伊州兩地中間的廣袤原野上,有突厥遣人在此依照中原房屋而營建的廬舍,以供交易馬匹之用。
數年來,伊州、庭州等地的牧馬場都是從此購馬進行繁殖。
只是自從阿史那溫即位可汗,便嚴禁突厥馬商向他們出售馬匹,若有違者,直接誅殺並沒收所有馬,所以這裡其實已經空置很久。
阿史德利幾日前臨時命人來整理清掃。
如今這裡有數匹馬在,但皆有主,而在廬舍外,還停著幾駕車。
轉瞬又有十幾騎從西北方向朝此處疾馳。
快馬趕來的阿史德利片刻都未敢休息,下馬就直接望廬舍內走,待看到堂上安然早已列席的褚、李二人,拱手敘舊,即使並無什麼可敘的:「河西一別,不知兩位可還安否。」
望著出現在面前的中年男人,李聞道寒暄:「葉護居然親自前來。」
阿史德利的言行舉止中仍還是中原的習慣:「有勞鸞台侍郎和魏國夫人奔波來這裡,若非可汗剛即位,王庭上下有諸多政事還需要處置,今日必然是要親自前來。可汗既不能前來,某自要親來。」
褚清思並非是朝廷官員,僅有一個外命婦的稱號,故席坐在西面,且此次會面有著某種政治意義,與之前參與決策不同,她謹慎地對此保持緘默。
阿史德利十日前提出想要討論後續事宜,所以彼此約定在此相見,與其會面之後,他們也不再返回庭州,而是直接驅車向洛陽行進。
突厥前任可汗的子孫突然發動兵變並親自將阿史那溫的頭顱割下之事也迅速為天下眾人所知,可汗瞬間易位。
阿史那溫的幾個兒子或死,或逃。
僅次於可汗的葉護一職,阿史那鵠讓阿史德利擔任,蘇農肅被立為遺可汗[1]。
但如今突厥剛易主,阿史那鵠又從未接觸過政治,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治理、整頓,阿史德利無疑是那個真正的決策者,許多事都需要他出謀,所以短短數十日,人恍若蒼老十幾歲,疲色深入肌膚。
那不應該離開王庭才是。
除非有更重要的事情。
少年初成王,阿史德利恐出事,急著趕回,未入席,當即就再次拱手:「某也不耽誤時間了,想必鸞台侍郎知道阿史那已溫死,但其子卻未曾誅殺殆盡,逃出了三個,有兩個已經在逃亡路上被殺,但還有一個阿史那鍃至今未有消息。」
阿史德利這是在擔心大周會用阿史那郢來桎梏他們。
褚清思垂眸,輕輕一笑。
阿史那鍃是最像阿史那溫的一個,不知恩,最後終會反噬。
這種玩火自焚的蠢事除了太子照,無人會去做。
李聞道指節微彎,抬起又落下:「我已命令河西各州刺史及安西大都護府嚴查入關戶籍,若有行跡,他們會告知葉護。」
阿史德利感激躬身,隨即給予突厥的誠意:「此次事成多謝大周天子的援助,待處置完畢,屆時我們定會以駟馬高車親自送韓王歸洛,我也會親去洛陽謁見天可汗。」
「洛陽再會。」
李聞道簡單地頷首致意。
褚清思亦也只是含笑點了下頭。
阿史德利率部下走後,李聞道乾淨利落地撐膝站起,往外走,向左右武士命令:「回洛陽。」
褚清思不敢稽延,即時撐案起身,但男子的步伐太大,已經不見身影,待自己走出廬舍,男子更是早已登車。
她行至中間的車駕,彎腰上去。
兩人所乘的車並非是同一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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