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途經涼泉瀑布,爽風颯颯,一小亭翼然臨於路旁。
忽而,馬車停下,馬兒陸陸續續噴出鼻息聲。
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適合休整。
透過帘子縫隙,車上的、馬上的人陸陸續續下地走動,一路舟車勞頓,不少人被山清水秀之景所吸引,攬肩搭夥四下觀賞,吟詩作賦,遊山玩水般的愜意。
蕭權川的唇漸漸湊近,姜妄南難得大膽掙紮下來:「啊,外面好像好漂亮呢,臣妾下去瞧瞧。」
「慢點兒。」蕭權川道。
一舉跳下車,姜妄南渾身鬆了一口,一手做扇,往領口扇風,夏天趕路,沒有一處毛孔不是黏糊糊的。
沒走幾步,便聽見清爽的溪流聲,他抬步穿林尋去。
適時,溪岸邊有兩個身穿官袍的人在蹲著洗臉,一人小聲道:「此乃菩提縣,平溪寺就在那半山腰上。」
另一人驚道:「平溪寺?陛下生母出家的地方?」
「噓,這麼大聲作甚?不要命了嗎你?陛下生平最討厭別人提起他生母。」
「哎,都走到山下了,連看不不去看一眼,母子血濃於水,能有什麼深仇大恨?這般老死不相往來。」
那人又道:「我聽說啊,是陛下殺孽太重,他生母才會削髮為尼,替其祈福。」
「不對吧,陛下從不信神佛之說,你忘了?陛下登基後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拆除所有的廟宇道觀,如今啊,這舉國上下,唯剩這平溪寺一家。」
……
姜妄南耳朵貼壁聽了半天,依舊雲裡霧裡。
若是照這麼說,皇宮裡不也有一個佛堂嗎?當時他還在裡面被罰跪抄經。
到底出於何種緣故,蕭權川會如此決絕不見對方呢?
姜妄南想不通,晃晃腦袋一片空白,也記不得原書里有提過蕭權川和他母親的情節。
日頭東升西落,迎著紅色夕陽,游龍般的車隊終於駛進了岷州城。
人聲漸漸鼎沸,飯菜香滿大街竄走。
車悠悠停下。
姜妄南掀簾一看,一塊偌大的牌匾上寫著唐府二字,黑體紅邊,大氣磅礴。
姓唐?
蕭權川的母親和小姨不也姓唐?
孫年海躬身道:「陛下,到了。」
「這裡是……避暑山莊?」姜妄南困惑道。
孫年海答道:「自然不是,娘娘,避暑山莊還在二十里地外,眼看便要天黑,在此休息一夜罷了。」
「走吧,南南,累了吧?」大手溫柔地裹住他的,一股暖流絲絲縷縷直達心底。
「還好,陛下更累才對。」
「有南南陪著,朕很舒心。」話音未落,他的手指嵌入姜妄南指間,緊緊扣住。
車簾甫一掀起,外頭一群人烏泱泱跪著:「臣協同內人,參見陛下。」
為首者是一個三十旬左右的男人,身著藏青色便服,膚色偏黑,體型健實,腰板微弓,乍一看,眉眼之間的氣宇有些眼熟。
往旁邊瞧去,亦是一個年紀相仿的男人,白淨俊美,骨骼瘦削,儒雅之姿,微微笑起來,格外慈愛。
然而,他一手撐著後腰,腹部鼓起,渾圓如……半球!?
除了蕭權川,在場無人不愣住,面面相覷。
普天之下,居然有男子……懷孕???
「諸位平身。」蕭權川頜首道。
唐期受寵若驚:「陛下光臨寒舍,蓬壁輝煌,何來叨擾一說?」
「朕沒記錯的話,表舅母身子已有四個月了,可還好?」
表舅母!!?
原來,這人是蕭權川的表舅,也就是太后的表哥。
唐期笑答:「托陛下與太后娘娘之鴻福,自從服了太后娘娘的藥方,內人與孩子一切安好。」
原書提過,唐奎蘭醫術乃某一位江湖神醫所授,擅長養蟲解毒,不曾想,竟還懂得男子懷孕保胎之奇術。
「朕借宿貴府一晚,多有叨擾。」
「陛下言重了,快快請進。」
唐期混跡多年,心細如塵,立馬瞄到蕭權川寬袖下與一個清秀小太監交叉相握的手。
孫年海上前一步,笑道:「唐大人,有些東西看不得,更說不得,可明白?」
唐期連連點頭:「公公教訓的是,唐某謹記於心。」
須臾,唐府上上下下運轉起來,打掃衛生的、布置臥房的、購買食材的,人人忙得腳不沾地。
唐期把一切都吩咐下去後,東張西望好一會兒,神色鬼祟,獨自推開西廂最裡頭那間房。
房內少男少女成群,對鏡貼花,一個個姿色上乘,身段萬里挑一。
「陛下已到,各位可準備好?」唐期恭敬道。
對面齊齊頜首:「有勞唐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