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時,門軋軋而開,姜妄南穿的卻是平常的衣裳。
孫年海提醒道:「娘娘,吉時已到,該梳洗了。」
「嗯,陛下說要再睡多會兒,別去打擾他,我去偏殿打扮。」
「是,來人……」
姜妄南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又不是不認得路。」
孫年海沒覺得奇怪。
然而,眼睜睜子時悄悄溜走一半,屋內依舊沒半點動靜。
孫年海上前一步叫醒蕭權川,然而深知對方性子,又後退兩步,思慮一會兒,便招手喚來何全:「時候不早了,你去偏殿請娘娘來喚陛下。」
「是。」
不多時,何全匆匆忙忙跑來,一邊呼喊:「不好了!孫公公!不好了!」
孫年海沒忍住揮起拂塵打他一下:「要死啊!陛下還在歇息!什麼事大呼小叫!」
何全氣喘吁吁道:「娘娘……娘娘不見了!」
「什麼?!」
「娘娘不在偏殿,奴才讓人找遍翊坤宮,還是沒找到娘娘!」
「天哪嚕!真的要死了!」孫年海手裡的拂塵吧嗒一下掉地。
何全著急道:「孫公公,這該如何是好?要……要叫醒陛下嗎?」
「廢物,驚動陛下作甚?你不要腦袋了?快,快讓所有人在皇宮裡找,任何地方都不能放過,一定要找到!否則,我們都會小命難保!快去啊!」
「哦哦!」
皇宮何其之大,即便動用所有人力,要將其徹徹底底搜索一遍,也得花上大半天功夫。
彼時,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宮門已經齊齊大開,百官朝臣的馬車正排起長隊,車水馬龍,挨個接受巡防隊的細細搜檢,像便秘似的,久久才往前挪一個位置。
高頁正夾在中間,不上不下,如坐針氈,難受得很,若是太上皇當朝,他早就肆無忌憚插隊第一個進宮。
然而,偏偏是蕭權川定了規矩,越是前朝重臣,越要遵循法度,為百官做個榜樣。
實則就是看他老爹的人不順眼而已。
忽而,一個將領衣著的人帶走了不少護衛,檢查的人手瞬間沒了一半,又礙於車隊越來越長,時間有限,都是急急忙忙潦草完事。
通常而言,不會有人選擇在這時出宮,因為侍衛會先檢查完入宮之人,才會輪到出宮之人,實在太堵了,大概率要等上足足一個時辰。
然而,這輛出宮的馬車不同尋常,出示了象徵皇帝表親的令牌,侍衛大驚失色,一改先前無禮的態度,略略查了一番,以禮放行。
高頁等官員很快就進了宮,站在宣政殿前的十丈紅毯兩側,齊齊整整,各歸各位,靜候帝後。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孫年海跌跌撞撞趕去翊坤宮,臉色煞白,砰的一聲推開門,蕭權川還在沉睡中。
「哎喲!」孫年海被門坎絆了一下,膝蓋著地,疑似聽見骨裂聲,他齜牙咧嘴爬起來:「陛下!陛下!!陛下醒醒!」
蕭權川無動於衷。
「陛下!陛下快醒啊!娘娘出事兒了!」
蕭權川這才有點動靜,翻了個身,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
孫年海喃喃道:「完了個蛋,陛下這不是中邪了吧?」
他鼓起勇氣,貼近蕭權川耳朵,深呼一口氣,用盡畢生力氣大喊道:「陛下!娘娘跳河了!娘娘跳河了!娘娘跳河了!!」
「嗯?誰跳河了?」蕭權川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
「是娘娘啊!陛下!」
「什么娘娘?」
已確認腦子還沒醒。
「皇后娘娘,姜氏!陛下,你的南南跳河了!」孫年海差點沒喊得背過氣去。
那雙綠眸盯著天花板的某處虛空發呆了一會兒,噌的一下詐屍般起來,腦袋瞬間天旋地轉。
他緩了片刻:「什麼?!南南怎麼了?」
孫年海已經抽乾身上所有力氣,跌坐地上,滿臉悲哀,雙手顫顫巍巍,捧上一根沾著泥沙的梅花白玉簪,已斷成兩半。
蕭權川牢牢記得,這根簪子,是姜妄南經常別在髮髻間的,他纏在指間,把玩過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