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兒邪醫巫術繁雜,保不齊她就會媚術呢?」
言罷,幾人鬨笑起來。
聽動靜並不遠,大抵就在隔間外的這桌,聲音還年輕,應是那些高官的門客,在朝中官職不大。
「走著看吧,這麼久了,連位份也無,秋獮結束,無人不知陛下已沾女色,再不寵幸宮裡的娘娘,大人們該急了。」
「陛下遇刺後,朝中老臣早就急了,若再無正統的皇室血脈誕生,晉國怕是要變天。」
「妖女禍世,想不到陛下素有暴君之名,竟會為美色所惑。」
桑晚聽得入神,停了筷箸,低頭看著盤中剩下的菜羹,怔怔出神。
直到肩頭撫上桑芸心發熱的手,「晚兒,你沒事吧?」
桑晚笑容牽強,搖了搖頭。
「常聽京中對我有許多流言蜚語,今日可算聽到耳中。」
白夢也陡然明白,為什麼先前珠月說,桑晚尚未冊封,不必喚她娘娘。
她咬唇,主動覆上桑晚的手:「陛下待您很好,我昨日……看得出。」
桑晚沖她真誠笑笑,像是安慰自己。
「我不在乎流言,只要別舞弄到陛下面前,叫他為難就行。」
剛說完,就聽對麵包間的門猛然打開。
緊接著,桌子便被掀翻,碟碗砸地的清脆聲刺耳,夾雜著方才那幾人的呻吟。
不知是被誰被打翻在地,正痛苦蜷縮。
第66章
其中一人,扶著板凳從地上半爬起來,捂著痛處叫囂:「放肆!你可知——」
還沒說完,就被身旁另一人匆忙拽住,戰戰兢兢地說:「大人恕罪,將軍恕罪。」
剛才那人這才看到,包間內閃身出來的人,正是凌元洲,頓時啞口。
柯沭大多時候都跟在帝王身側,身為天子近衛,不必上朝。
他們官位較低,並不認得,但凌元洲身為凌老將軍嫡子,也封了鎮國公世子的爵位,在京中名望響亮。
店小二嚇得縮到牆角,溜去樓下請酒肆掌柜。
誰知掌柜並不驚訝,「別上去摻和,大人自有分寸,算一下損壞的桌椅盤子,讓那些人,照價賠償。」
店小二滿目震驚,「讓打人的二位大人賠償?掌柜的,小的哪敢傳這話。」
「愚笨!」老掌柜斜飛了他一眼,「讓地上那幾位賠。」
「那也都是大人,咱們開酒肆的,和氣生財,得罪官員,怕不太好吧?」
他說完,就有在店中時間更長的小二過來,「動點腦子,在這地界做營生的,哪個沒背景?」
現在的掌柜,也只是東家雇來明面上看店的人罷了。
新來的小二糯糯應下,「那是否要清客?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不必。」
掌柜往樓梯上看了看,只能看到柯沭站在那的半個衣角。
「是該多敲打敲打,他們喜歡看熱鬧,只管看去。」
雖不解,但他還是按掌柜的話照做,將算好的單子拿上去,送到幾人面前。
見幾人已經跪在一地狼藉旁,來這裡的人大多都是京中有身份之人,此刻聽到動靜,更是一動沒動,更想著怎麼攀點關係。
店小二戰戰兢兢:「大人,這是酒肆損壞了桌椅和瓷器的總價,還請您賠償後再離開。」
「你——!」
「怎麼?不想陪?」
柯沭說完,鍾妍便低低地笑起來。
隔間的簾幕是半透紗制,桑晚背對著坐在簾幕前,因此方才聽得格外清晰。
鍾妍則在桑晚對面,若隱若現地將柯沭動手的過程看了全部,乾淨利落。
依稀記得,他好像是陛下身邊的侍衛,在南國曾見過。
那時,她和其他宮妃一起被關在麗景宮。
柯沭帶軍紀律嚴明,一身正氣,當著那些宮妃和侍衛的面直言,若發現有恃強凌弱,欺辱女子者,當即杖殺,不容狡辯!
對於戰敗國的后妃而言,無疑是一劑良藥。
「是哪家姑娘在笑?」
習武的人耳力很強,柯沭還以為也是聽了流言,這會兒看熱鬧沒忍住嘲弄的。
此話一出,酒肆二層安靜的落針可聞。
鍾妍手中還拿著絲帕,下意識搭在唇邊,透過桑晚身後的簾幕,和柯沭短暫對視一瞬,眼底閃過慌亂,默默挪開視線。
求助地向桑晚看去。
桑晚沖珠月使了個眼色,珠月應下,掀開簾幕出去,淺淺福禮。
「凌將軍,柯大人,姑娘在這。」
柯沭本還斜倚著樓梯上的把手,見是珠月,當即站直,掃了眼還跪著的幾人,面色犯難地朝凌元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