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梓軒已經雙手扶起蕭然,打趣兒著說:「不必多禮,都是自家兄弟,喚得這麼生疏作甚?」
蕭然隨著力道起身,笑容直達眼底,改口道:「三哥。」
他雖然比安王小了四歲有餘,但從言行舉止上不難看出,比蕭梓軒穩重許多。
老豫王走的突然,蕭然被培養的很好,行事風格已有老豫王的影子。
蕭梓軒心中隱隱高興,在京中,他就是最小的。
現在蕭然來了,他也終於有做兄長的感覺,雖是第一次相見,但這種感覺很微妙。
熱情地和他講京中的大致情況。
桑晚回了馬車,蕭然和蕭梓軒同乘,往皇宮駛去,魏懷安身為鴻臚寺卿,自然作陪,也不敢上皇室馬車,只返回自己來時的車駕。
中途特意繞路,去了京中最繁華的街市。
這個時辰臨近晚膳,人頭攢動,三輛馬車聲勢浩大,前有京中守衛開路,後有侍衛戒嚴。
只有中間的馬車帘子掀起,桑晚的車架行在最前頭,依稀還能聽見蕭梓軒興奮的聲音,和蕭然十分健談,一見如故。
蕭然眼中神色平靜,對京中繁華沒有表現出驚嘆,待繞回主幹道後,才禮貌相問。
「三哥,我想去豫王府曾經的舊址看看,我自北涼出生,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那裡還和母妃口中講的一樣嗎?」
蕭梓軒原本興奮的笑在臉上僵了一瞬。
「實不相瞞,如今的安王府,前身便是豫王府……若不嫌棄,等下入宮見駕,我便向皇兄請示,京中這些日子,就宿在我那兒
吧?」
小豫王欣然應下:「多謝三哥。」
蕭梓軒笑著擺擺手。
「皇兄雖有暴君之名,但對身邊人都極好,小豫王不必擔憂,只是皇兄在萬壽節賜婚,年後便要完婚,府中近日都在預備著,比不得往日清淨。」
「三哥大喜,敢問是哪家姑娘?臣弟也不知有沒有福氣留下觀禮。」
帝王暴君的名號,怕是早已傳入北涼,蕭然怎會不知,對此並未表現出過多擔憂。
他笑起來眼神清澈,說出的話看似符合他這個年歲,卻總給人不大真切的感覺,更多的仍是沉穩。
蕭然比他小四歲,蕭梓軒並未覺出什麼,提起桑芸心滿是歡喜,恨不得將他們的故事給蕭然仔細講一遍。
但怕招人厭煩,話到嘴邊也只是輕描淡寫:「是皇嫂的姐姐,也是南國曾經的二公主。」
進了乾德門後,便已算入宮。
鴻臚寺卿已經離去,來接桑晚的轎輦候了多時,蕭梓軒和蕭然自然沒有這份特殊。
幾人簡單寒暄後告別,怎知桑晚剛上轎輦,還未起轎,元德清便腳步匆忙地過來。
對桑晚的方向恭敬道:「晚膳將至,陛下請姑娘去宣和殿同用。」
又側身,轉向另外兩人:「陛下吩咐,奴才特來接小豫王入宮。」
他拱手施禮,乾脆利落地揚了下手中拂塵,「——起轎!」
桑晚的轎輦先行,抬轎的小太監腿腳穩健且速度不慢。
一會兒的功夫,便將後頭有說有笑的兄弟二人落出一截距離。
回宮後珠月也安靜不少,宣和殿外蘇若已經等著,換了珠月回去歇息,將桑晚從轎中接出來,還遞去備好的手爐。
「您可算回來了,陛下派了兩波人來鳳儀宮問,最後傳了龍影衛才知,您居然在城門接小豫王。」
桑晚:「陛下有事吩咐?」
蘇若看了看宮道上遠遠走來的安王和小豫王,先攙著桑晚向內殿走去。
「無事,大抵是想姑娘,怕您去二姑娘那留宿,夜裡見不到,又要獨守空房。」
上次桑芸心在鳳儀宮來了三日,蕭衍之便在宣和殿宿了三日,連帶著脾氣都見長。
桑晚哪會聽不出蘇若的畫外音,無奈笑言:「就連姑姑都開始打趣我和陛下了,可見素日裡,被珠月那丫頭拐帶的不輕。」
進到宣和殿,熟悉的龍涎香撲面而來,暖意盎然。
桑晚順手解開肩頭大氅的系帶,蘇若從背後接過。
蕭衍之放下硃批的毛筆,在御案後抬頭。
面兒上帶笑,語氣卻是故作抱怨:「若朕不叫元德清去請,想必阿晚會徑直回鳳儀宮,也不知來宣和殿陪朕的。」
桑晚忍笑,在暖爐上正反搓了搓手。
她就猜到元德清哪裡是去專門接小豫王的,分明就是來截胡她去宣和殿的。
「得虧安王和小豫王腿腳慢,不然聽到您說這番話,定要驚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