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貌依舊年輕的帝王面色深沉,似遇見了什麼難事兒,身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到了未央宮,沒見到一盞燈火,房門也落了鎖。
慕容恪臉色黑沉如碳,尷尬的在風雪中立了許久,最後不得已灰溜溜離開了。
之後一月有餘,也未被允許踏進過未央宮一步。
*
許是憂思過慮,柳意綿整夜整夜的失眠,加上往日存著的虧空,病來如山倒,未央宮的太醫來了一波又一波。
陳女官紅著眼給柳意綿餵粥,她食不下咽,只用了幾口,沒多久又吐了,折騰了大半日狀況越來越糟糕。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宮人們回頭,發現竟是陛下,他雙眸陰沉,眉心緊鎖,不知站了多久,身上還穿著明黃色的朝服,想來下了朝便趕來了。
宮人們正欲行禮,他大掌一揮,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柳意綿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閉著眼昏睡著,沒有一絲精氣神,見她如此,慕容恪心狠狠抽了下。
沒想到她反應如此強烈,她一向乖巧聽話,總是在背後默默的支持著他,他以為這次也一樣,她定能理解他的做法。
慕容恪嘆了聲,緊緊握住她的手,「別生氣了,乖乖喝藥,好好用膳,養好身子,可好?」
床上的人兒沒有回應,片刻後無意識翻了個身,露出的一半枕巾已然濕透。
慕容恪見了,莫名煩躁,血氣上涌,一個頭兩個大。
他不知如何哄她了。
他斟酌再三,道:
「朕欲封你為後,但朝臣不允,聯合起來阻撓朕,此時立後不是個好時機,你且再等等……」
等他站穩腳跟,拔出朝堂上的蛀蟲,就足夠安全了。
柳意綿聽完更心酸了,他從前也讓她等,等了這麼久還不夠嗎?
她嗡聲道:「再等多久,十年?還是二十年?朝臣是不是還逼陛下選秀了?」
慕容恪沒吭聲,清雋的眉眼透著股不自然,她便知自己猜對了。
「陛下會納妃嗎?」柳意綿望著他,水汪汪的眸中透著懇求。
慕容恪沉默許久,半晌回道:「我答應你,此生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柳意綿躲回被子裡,眸光寸寸冷寂,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瞬間對什麼都沒了指望。
*
原以為只是一場風寒。
未曾想這一病便是一月之久,藥吃了不少卻總不見好,柳意綿都開始懷疑自己得了絕症。
一開始她是真的心痛了,累了,迷茫了,所有人都以為她在和慕容恪較勁兒,恃寵生嬌,想封后想瘋了,但她只是倉皇中撥開雲霧,看到了並不美好的未來,現實而露骨。
她害怕了,無措了,若陳嬤嬤說的是真的,她該如何自處。
待傷心勁兒過去,為了孩子,她也想早些恢復,日日喝著苦藥,忍著噁心多多用膳,不時還要下地走動走動……卻始終收效見微。
直至慕容恪不知從哪求了一副藥方,每隔兩日用一副湯藥,身子漸漸開始恢復,有了力氣。
只是她隱隱約約覺著不對勁兒,那藥腥味很重,噁心到想吐,慕容恪卻次次守著,不論她反抗多激烈,都不准她吐出來。
「唔,將薰香滅了,難受。」
深夜被噩夢驚醒,柳意綿心口一陣噁心,喊人進門,卻沒人應聲。
一刻鐘後還是沒人過來,柳意綿不得不撐著身子,拿茶水澆滅了薰香。
之後眼皮依然沉重,卻睡不著了,躺久了身子還酸痛難耐,索性穿好衣裳去院中看看雪景。
行至長廊,沒瞧見一盞燈,視線卻並不暗淡,比珍珠還白的雪驅散了長夜的黑暗,竟亮如白晝,卻有著白日不曾擁有的靜謐安寧。
坐了約摸一刻鐘,不遠處忽然出現幾道腳步聲,接著響起宮女細細交談聲。
「唉,咱們貴妃娘娘真可憐,病了這麼久都不見好……再不好,陛下就被任那狐狸精勾得死死的了。」
「噓,小聲些,若是被人聽見就不好了,陛下嚴令禁口,不許提任嬪娘娘的事兒。」
任嬪?
這是何人?
柳意綿悄悄走近些,支起耳朵去聽。
「不
過話說回來,這任清雪以一身侍奉了兩代君王,莫不是妲己娘娘轉生了?」
「任清雪你竟不知?她可不是什麼狐狸精轉世,她不僅是當今陛下的前未婚妻,還是他難以忘懷的白月光呢。」
「竟有這等事?你還知道什麼,快些說說.......」
兩個宮女抱著湯婆子咬耳朵,說著藏了許久的皇室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