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年看著魔主的模樣,在此時突然開口。
他身為上古神獸,見多識廣,卻被魔主這幅樣子看得依舊皺起了眉頭。
姜風遙的瞳孔露出難以言表的震驚之色,「他……他吞噬掉了阿寂?!」
她震盪的眼神望向時寂,幾乎不敢置信。
她幾乎以此猜想,時寂到底在魔主手中遭遇了什麼?
「不是。」長久的沉默之後,青菩真君面色沉重地搖搖頭,「那龍形不屬於時寂。」
青菩真君指著魔主身後的尾巴,「那是一條,真真正正的龍尾。」
姜風遙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果然,他的身後有一條巨大的銀灰色龍尾。尤其顯眼的是,那是一條與時寂的蛟尾,完全不同的尾巴。
「那他吞噬掉的,會是誰……」姜風遙心中已然隱約升起一個猜測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青菩真君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來,「他吞噬掉的,應該是時寂的母親,他的道侶……」
他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下顯得複雜難明,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早知如此,眼神中帶著無盡的唏噓。
太多的信息衝擊進入姜風遙的腦海之中,她只覺腦中紛亂一片,所有的線索串到一起,不敢置信的感覺幾乎快要讓她爆炸。
「他的道侶,是龍……」姜風遙看著青菩真君的側臉,「師尊……您說過……我們齊雲第一任掌門,宴辛前輩的道侶……也是龍……」
青菩真君臉上帶著些滄桑,只是緩慢而僵硬地點了點頭。
姜風遙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心中是什麼感覺。
難以置信的震驚,得知一切的衝擊,對時寂遭遇的心疼,雜糅在一起,狠狠沖刷著她的腦袋。
鋪天蓋地的複雜情緒像是巨浪,幾乎要將她掀翻。
「所以,宴辛為了飛升,先吞噬掉自己的道侶,而後又吞噬掉了自己兒子的心臟,並以鎮魔之名,將自己的孩子鎮壓在九幽冥域之中……」
她眼中露出迷茫,茫然地搖了搖頭,「不不不,還不止如此。」
她的視線落在時寂身上,「如果說他將阿寂作為了業力容器,那麼一開始的鎮魔九幽,本就是一個騙局。只是為了剜心罷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阿寂的魔氣從而來了……」
想到這裡,姜風遙的心猝然抽痛起來。
從出生就背負了世間無妄的罵名,被剜心,被鎮壓千年,可阿寂明明什麼也沒做錯。
即使千百年之後,提起宴辛,也只是那個鎮魔有功的齊雲前輩,然而阿寂,卻永遠地背負上擾亂世間的預言。
姜風遙只覺再次心悸起來。有絲絲縷縷的痛苦仿佛從心上穿針引線,扎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原本明亮的眼中驟然迸發出些恨意,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此等惡人,不可再留。殺了他,除魔衛道!」
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幾乎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謝鄞:?
剛剛叫你封印他你不都害怕嗎?
虞知嘖嘖感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青菩真君:你說誰?我們嗎?
姜風遙只是篤定地點了點頭,眼眸中帶著堅定之意,「逃竄的業力我會自請下山清除。但今日,我們必除他!」
殿中四周的業力很快被宴辛吸食殆盡。他的肌肉被魔氣撐得鼓脹,連那跟尾巴上的尾鱗也隱約炸開,摩擦在黑石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天地之間濃黑的業力依舊源源不斷地灌入殿中,甚至隱約露出了天邊明亮的一角。
眾人這才發現,這裡並不是沒有日升月落,而是濃厚的魔氣將天邊掩蓋,不分晝夜。
看著宴辛愈發膨脹的身軀,青菩真君皺起了眉頭,「他想要衝破封印!」
姜風遙卻只問他,「師尊,我們什麼時候動手比較合適?」
「我記得當年宴辛離飛升只有一步之遙。若是現在動手,勝算太小。」青菩真君搖了搖頭,「只有等他衝破封印,力竭之時,動手或有勝算。」
謝鄞沉吟片刻,「可若等他衝破封印,萬一逃之夭夭,為禍人間可怎麼好?」
青菩真君嘆了口氣,「兵行險著。更何況他此時魔氣大盛,即使封印,也難說……」
「那便再等等。」
當天地之間的業力幾近被宴辛全部汲取,四周天光大量,突然一絲陽光破開雲層,久違地映照在漆黑的魔宮之上。
四周魔修見此情形,不由得驚愕抬頭望天。
「是主上準備衝破封印了?!」
「解開封印之時,便是主上飛升之時!」
而殿中宴辛的身體幾乎膨脹到一個誇張的極限,連面容都極盡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