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朝她點點頭:「有勞姜小娘子。」
阿芍聽著姜如意和裴少尹的對話,有些納悶的歪歪腦袋。小娘子剛才明明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瞧著有些怪怪的?
阿芍又回頭看看了,覺得裴少尹似乎也怪怪的。
見裴昭走遠,姜如意看著一臉迷茫的阿芍,忍不住伸手敲一下她的額頭,但到末了又只輕輕的放下。
罷了,如今又不是在夏天,又不是她穿著輕薄的小衫子,在院子裡納涼的樣子被他看見了,如今這樣,問題也不大。
姜如意低頭看一眼因著夜裡天涼,她身上穿的十分齊整的衣衫,揮去心頭那抹不自在。
姜如意臉上又恢復成平常神情自若的模樣,抬腳邁進了食店裡。
今天晚些時候,齊飛果然如他白日裡所說,給姜如意和阿芍做了荷葉雞。
挑選的是當年的嫩母雞,用蔥姜香料醃好之後,外面裹上荷葉上鍋蒸。
這蒸熟的雞肉中自帶一股荷葉的清香,口感軟嫩香糯不說,香料的味道混合著清醬汁的咸鮮,都浸入到了鮮嫩的雞肉中。
吃的時候,用手輕輕撕下來一塊,根根肉絲分明,上面還帶著熱氣,味道鮮美的同時,還帶著一股荷葉香。
齊飛晚上一共蒸了三隻荷葉雞,晡食時候吃了兩隻,如今還有一隻放在蒸鍋里,用餘溫煨著。
姜如意將那隻荷葉雞拿出來,主食卻是沒了,姜如意想了想,將剩下的米飯加了雞蛋和蔥花,炒了一盤蛋炒飯,又涼拌了一道薑絲藕片,並一杯熱騰騰的飲子,一起端上了桌。
小食店裡靜悄悄的,這會兒已經沒有了客人,只有靠窗的一桌,那位裴少尹正安靜的端坐著,看窗戶上掛著的小帘子。
晚間的窗戶都關了起來,隔絕了外面的涼風,食店裡倒不太冷,他將那件鴉色的斗篷解了放在一旁,神色也比來時放鬆了些。
姜如意想著白日裡,唐錦說他主動向官家請罪那番話,微垂了一下眼帘,將那杯溫熱的飲子放到桌上。
裴昭朝姜如意看過來,朝她點一點頭:「有勞,這個時間來打擾,是某有失考慮。」
姜如意聽了,不禁好奇的看向他:「裴少尹今日是剛下值嗎?」
卻見裴昭搖搖頭回答道:「卻不是剛剛下值,而是剛自宮中回來。」
官家今日招了殿前司和禁軍頭領前來,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是讓山匪潛入城中這件事情,顯然比想像中更加嚴重。
如今皇城中雖然平安無事,但也引起了官家的警惕,將各司負責治安的人都叫來,出聲敲打了一番。過後,官家又向唐公仔細詢問過事情經過,又聽自己分析過細節,確認此次絕無漏網之魚,這才放心的讓眾人離開。
他從宮中出來,不知怎麼得,心中便想來姜記看看,於是吩咐侍從駕車前來。
等到了門口,卻見小食店已經關了半扇門,那名叫阿芍的小女郎卻在,一見到自己,直接帶他進了後院中。
裴昭想起剛剛在後院裡,姜小娘子悠閒中似又夾雜了些煩惱的神態,她坐在涼棚下面,雙手托著腮,姿態較往日多添了幾分慵懶,臉上微微有些發紅。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飲子,低頭喝了一口,掩去雙目中那抹不自然,視線卻剛好掠過她那截白皙的腕子。
裴昭問道:「姜小娘子的傷可有好些?」
姜如意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朝他點頭:「已經好多了,多謝裴少尹讓人送來的傷藥。」
姜如意想起今日街上巡視嚴密的事情,心裏面覺得感激,但轉念想到唐錦那話裡帶的言外之意,她又將話頭咽下去,當作不知道此事。
裴昭稍一頷首,也沒有提這個話題,他吃了一口薑絲藕片,又夾了一筷子荷葉雞,等吃了兩口之後,又抬起頭來看向姜如意。
「姜小娘子這裡招了新廚子?」
姜如意點了點頭:「是從匪寨里救下來的村民,名字叫齊飛,裴少尹或許知道?」
裴昭「嗯」了一聲,然後就繼續低下頭,吃麵前那盤蛋炒飯。
姜如意驚訝的眨眨眼睛,只是這樣?
她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裴少尹不問問,我為何要收留一個山匪嗎?」
齊飛雖然是被綁上山的村民,但是在匪寨中生活了幾年,在旁人看起來已經同山匪無異。
想想不久前唐飛的態度,依著姜如意想,裴少尹十有八九,也會將齊飛當成山匪看待才是。
燈燭下,只見姜如意睜圓了一雙眼睛,好奇的看向自己,她一雙眼睛在燈燭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亮。裴昭雙目看向她,許久之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唐突,連忙將視線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