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紀姮站在了紀瓷身邊,她看著妹妹這副樣子,心疼地攬過她的肩膀。
「小瓷,你先回去吧,你的身體容不得你這麼折騰。他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一時半會誰都沒辦法。」
紀瓷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靳舟望,她仰起臉不想再讓眼淚落下,極力克制著自己的呼吸。
她不敢離開這裡,她害怕她一走,他們之間就徹底成了生與死的距離。
恍然間,她意識到,他對於自己來說,有多麼重要。
她不敢去想,如果他真的在這場意外中喪命,她會怎麼樣。
沒有他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紀瓷吃力地回憶起分手那三年的時光,她只記得很痛苦,很痛苦……
如果以後的生活又沒有了他?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傳來鈍悶的痛感。有什麼東西在胸腔里碎裂,尖銳的碎片隨著血液流遍全身,刺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紀瓷的視線描摹著他臉上的每一處細節,像是要將他的臉深深印在腦海里。
「他會沒事的,對嗎?」
第51章
放在玻璃上的手一點點放下,紀瓷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紀姮。
「嗯,他一定會沒事的。」紀姮堅定地點了點頭,神色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
留院觀察了兩天後,紀瓷的身體各項指標全部正常,已經可以順利出院了。靳舟望接連昏迷了好幾日,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一邊是忙著加急趕工的工作,一邊是在出意外躺在醫院的愛人。白天紀瓷得趕去遠在城市另一頭的影視製作公司,晚上下班後她再匆忙趕回醫院看望靳舟望。
紀瓷這段時間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連帶著人也憔悴了不少。
靳舟望終於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醫生說他算是徹底脫離了生命危險,至於什麼時候能醒,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今天下班得比較早。結束一天的工作後,紀瓷又來到了醫院,推門而入,紀瓷抱著新鮮百合,她下意識地望向窗外,暮色正一寸寸侵蝕著天光。
她脫下沾著雪粒的大衣,指尖被寒氣凍得微微發紅。病床上的靳舟望依然安靜地閉著眼睛,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道陰影。
「今天外面下雪了。」紀瓷輕聲說,把花束插進床頭的玻璃瓶里,她刻意放輕動作,生怕驚擾了什麼,「明明上周你還答應我,等下雪了就陪我一起去樓下花園打雪仗。」
「靳舟望,你食言了。」
沒有人回答她。
百合的香氣在暖氣里緩緩暈開,甜膩中帶著一絲苦澀,一如此刻紀瓷的心情。
紀瓷沒再說話,沉默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籠罩在整個病房上空,壓抑至極。
紀瓷害怕他冷,又將暖氣溫度調高了兩度,她替他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就像以前他無數次為她做過的一樣。
弄完這一切,紀瓷這才在靳舟望的床邊坐下。她的目光一點點描摹著他的輪廓,像是怎麼也看不夠般。
過了許久,紀瓷發出一聲輕嘆,她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別睡了……」
紀瓷伸手整理著他額前的碎發,指腹不經意蹭過他冰涼的皮膚,即使知道他的情況,她的心臟還是條件反射地抽痛了一下。
「快醒來吧……」紀瓷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手指顫抖著撫上靳舟望的臉頰,「我好想你……」
還是沒有人回答她,病房裡像是只有她一個人,只有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提醒著她,他還在她身邊。
一滴淚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紀瓷慌忙去擦,眼角的淚卻越來越多。
她視線模糊,絕望、迷茫地看著靳舟望,她極力克制著自己抽泣的聲音,害怕吵到靳舟望。
她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如果他真的和醫生所說的一樣,再也醒不過來了,她該怎麼辦?
她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等夢醒了,靳舟望還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明明出事前,他們還坐在車上討論第二天休假的安排。
他不是還說要親自下廚給她做飯嗎?
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我還想吃你燒的飯呢......」
「你要是一直睡著不肯醒來,我這輩子......下輩子都和你沒完......」
紀瓷說話斷斷續續,泣不成聲,她的另一隻手緊緊握著他的手,似乎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確定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