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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夜風中,女人深藍色的禮服裙擺微微擺動,在燈光下泛著流水般的光澤。

「紀導,請問作為首位獲得此獎的亞洲女性導演有何感想?」一位CNN記者幾乎把話筒戳到紀瓷面前。

「性別和國籍從來不是評判電影的標準。」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像她電影裡的獨白一樣具有穿透力,「還是那句話,攝影機只認才華,不認護照。」

日本NHK的記者擠上前:「有評論說《懸樑之上》的節奏太過女性化,您——」

「哦?」紀瓷微微偏頭,唇角上揚,看了對方幾秒後,紅唇微啟,「那請您定義一下,什麼叫男性化的節奏?」她沒等對方回答,繼續道,「是把爆炸場面延長三分鐘,還是讓男主角多挨兩拳,凸顯所謂的荷爾蒙?」

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笑聲。

那位日本記者臉色漲紅,紀瓷不再理會,優雅地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她餘光瞥見人群外圍的靳舟望,男人倚在羅馬柱旁,手裡把玩著一個銀質打火機。

他不抽菸,但Bram執意要送給他,無奈之下,他只能收下打火機。

看著眼前的畫面,靳舟望的嘴角幾不可察地上揚。

他還記得兩年前紀瓷第一次面對媒體圍攻時緊張得把指甲掐進掌心,而現在,她能站在長槍短炮前遊刃有餘。

這比任何獲獎時刻更讓他驕傲。

紀瓷沒有再回答那些媒體的問題,她目視前方向靳舟望走去。夜風拂過她裸露的肩,帶來細微的戰慄。她聽見身後此起彼伏的呼喊,卻沒有再回頭。

賓利車靜靜停在不遠處,紀瓷徑直來到車前,陳青松坐在駕駛位上等候多時。

見到紀瓷,靳舟望走上前,主動替紀瓷打開後坐車門:「紀大導演,恭喜,完成了高中時最大的夢想。」

站在國際領獎台上,接受來自全球人的注視。

紀瓷沒有立刻上車,她站在靳舟望面前,雙手貼著他的雙頰,眼底滿是笑意:「謝謝。大企業家,你也是。」

兵分兩路,頂峰相見。

兩人一同笑出聲,坐上了賓利后座。

黑色豪車緩慢向前駛去,漸漸融入倫敦的夜色中……

第二天,紀瓷本來還在睡覺,被江知語和余熹轟醒。

「走,陪我們去世界的盡頭白崖玩。」江知語把紀瓷從床上拽起來。

「嗯?」紀瓷嗓音微啞,睏倦地揉了揉眼睛。

昨晚被靳舟望折騰到太晚,她到現在腰酸得像是被拆過一遍,雙腿發軟。

當然這也怪她自己,誰讓她昨晚偏偏要去挑戰他的忍耐力,最後被按在落地窗前,聽著他故意問:「紀導,你確定要繼續?」

「我看小紅書上說白崖這個地方特別漂亮,說什麼一生必去一次!」余熹雙手合十,就差跪下來求她了,「求你了,再當一次導遊,帶我們去看看?」

紀瓷怔了怔。

白崖。

她當然知道這個地方——那是她最喜歡的電影《贖罪》的取景地之一,被《國家地理》譽為「世界的盡頭」。

分手那三年,她曾無數次獨自駕車前往那片偏遠的白崖。

她不少電影的靈感都出自白崖。

「去不去?一起去吧!」余熹又說道。

「好。」紀瓷選擇了同意。

她今天本來穿的是一件衝鋒衣,隨手套的,卻被江知語又推回房間。

「你去白崖陪我們拍美美的大片,穿好看一點。別穿這麼簡單。」

紀瓷總感覺不對勁,狐疑地看了看江知語和余熹:「你們今天怎麼怪怪的?有事情?」

「怎麼可能?」

「沒有啊。」

余熹和江知語一同說道。

紀瓷沒有多想,轉身回房間認真挑了一件好看的衣服。

她沒注意到,在她轉身後,余熹和江知語都長舒一口氣。

一切準備就緒後,三人開車前往白崖,兩個小時後,大家抵達目的地。

一下車,余熹就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真的好漂亮啊。」

高聳的白色石灰岩懸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與碧藍的海水形成鮮明對比,像是被巨斧劈開的天地盡頭。崖頂的草甸在風裡翻滾成綠色的浪濤,與下方海浪的銀白碎沫交織成一幅畫卷。

「這比電影裡還美!」江知語興奮地跑向崖邊,舉起手機瘋狂拍照。

紀瓷站在崖頂,海風揚起她的長髮。她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七座白崖,輕聲說:「《贖罪》

里,羅比和塞西莉就是在這裡幻想未來的。」

「那個故事是be,我不敢看。」余熹知道這部電影。

電影裡,羅比被冤枉入獄,戰爭爆發後,他死在敦刻爾克撤退的路上,而塞西莉也在一次爆炸中喪生。他們約定戰後在白崖邊的小屋重逢,卻永遠沒能等到那一天。

他們的故事沒有後續。

就像她和靳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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