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掉的東西就該消失,是你們太優柔寡斷!」傅儒許坐在輪椅上,神情激動,「我是為了公司的利益,為了更多人的生計,為了更大的成就!伏龍集團就是在她死後才做到行業龍頭的,如果她還活著,如晦的心思根本就不可能放到經營上!我沒有做錯,你們卻被世俗的善惡觀洗腦了!我們這種地位的人,信奉的叢林法則,和那些時薪只值十幾塊錢的普通人不一樣!殺一人是錯,殺一人救千人就是善!伏龍集團擴張以來,提供了多少崗位,養活了多少張嘴,你數過嗎?伏龍集團的哪個員工不感激我,哪個人不是領著我發的工資!?沒有我,他們要怎麼活!?」
傅行舟神色平靜地推著他往墓地走,不把他的申辯放在眼裡:
「可如果沒有您,城南老街的那些人也不用死。」
「……」
傅儒許如卡了殼的機槍,喉嚨噎住,不再發出動靜。
秋露深重,黃昏的墓地四周種滿紫羅蘭,此時不是花季,紫羅蘭的葉片呈暖黃色,讓此處景色看上去不至於過分蕭索。
傅儒許不信教,因此從未來過這裡。
墓碑上刻著「李清溪」的名字和生卒年。
傅儒許此時即使面對墓碑,也沒有絲毫愧疚:
「退一萬步說,她那個狀態,出事是早晚的事,我只不過幫了她一把,結束了她的痛苦罷了。行舟,你難道要為了一個死人,跟活人翻臉嗎?」
許是自恃身份,相信孫子不會把他怎麼樣,又也許是為了伏龍集團入的獄,勞苦功高,所以他相當有恃無恐。
「不是死人,她是我的母親。」
傅行舟垂首望向墓碑,瞳眸幽深,單手伸進褲兜里,緩緩掏出藏了一路的東西。
傅儒許眼角餘光看到,立即向前俯身,掙扎著要從輪椅上下去:
「你瘋了!」
「我瘋了?您真是了解我。」傅儒許繞過輪椅,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已經摔在地上,只用手臂的力量向前爬行的傅儒許,臉上沒什麼表情,「我給過您機會,是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的底線,傷害我最親近的人,背叛我對您的信任。我不想聽您講您的善惡觀,我其實也根本不在意這世上的善惡——善惡只是工具,用來替自己謀利的工具,您認為您是善——」
傅行舟伸直右手,帶血槽的軍刀尖端徑直指向祖父的鼻尖:
「我認為,您是惡。」
傅儒許呼吸急促,後背已經緊緊貼在墓碑上,語速極快地勸誡:
「我現在還在保外就醫階段,我要是死了,會有人來調查的!而且、而且!你沒必要把自己變得跟我一樣滿手鮮血!我是你的親祖父!傅行舟!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不為所動,蹲在已經抖如篩糠的祖父面前,面無表情:
「我很好奇,母親當年,也這樣求過您嗎?父親呢?你想過他們是您的兒子,是您的兒媳嗎?您為了一己私慾,殺妻殺子殺媳,如今又來求我,要我看在一點血脈親情的份上放過您——祖父,您的臉不疼嗎?」
夕陽沉落,最後一絲光芒消失在地平線之下,將世界歸還給黑暗。
墓園裡亮起了白慘慘的燈,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
傅儒許眼瞳中倒映出慘白燈泡,他死死貼著身後墓碑,脖頸被冰涼堅硬的刀鋒抵上,習慣了商業談判與話術斡旋,活在錦繡堆里的傅儒許,第一次直面足以威脅他生命的兇器:
「你想要什麼,可以談!都可以談!」
「我只想要一個真相。」他單手揪住祖父衣襟,舉刀的右手高高揚起,「告訴我,我的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傅儒許雙手胡亂擋在身前,高聲叫道:
「地屈孕酮片!我買了地屈孕酮片!這種藥是用來治療子宮內膜異位症的!但是也會加重抑鬱的病情!我加到了她的茶水裡就離開了!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是她自己的選擇!她自己拋下了一切!」
是她不要的你!
傅行舟的雙瞳一瞬間失去高光,像是陷入了泥沼中的旅人,四周無所憑依,只好一路向著深淵之底陷落。
——你的母親曾經很想活下來。
——傅行舟,她很愛你。
不知是誰的輕聲細語刺破了黑暗,如一道閃電照亮了無垠黑夜,傅行舟瞬間駁斥了傅儒許荒唐的揣
測:
「她不是自願死去的!是被你害死的!公道、正義、活著的自由,在你眼裡,是那麼不可饒恕的東西嗎!?」
軍刀在燈光下反射出寒光,那一點反射的光芒遠遠映入了正在扶著辜蘇,往這裡趕的馮姨眼中。
「他要對老爺行兇!」
馮姨急切道,辜蘇聞言,立刻高聲喊他的名字:
「傅行舟!不要做傻事!我說過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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