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幼宜手中來的東西,錦囊、毒藥丸、密信。錦囊全程在蘇景同手中,毒藥丸是蘇景同和太醫碰過,沒讓顧朔碰過,太醫沒事,問題不在毒藥丸上,那唯一可能得答案就是密信了。
蘇景同看過密信,顧朔也碰過密信,江天雖然看過,但江天沒用手去接觸密信,所以江天沒事,顧朔有事。
蘇景同拿起毒針,繼續往徐幼宜身上扎,徐幼宜掙扎地蛄蛹躲開,「幹什麼?」
「說!」蘇景同喝道。
「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徐幼宜盯著毒針,心有餘悸:「你跟狗皇帝有一腿的事誰不知道,我威脅你的信送到宮中後,比起被我威脅,你更可能和盤托出求助狗皇帝。你倆是一夥的,我讓你下藥你不會下的,藥丸中只是普通毒藥,太醫能辨認出來,所以我把玄陰蠱的絲磨成粉灑在寫密信的紙條上,你也許會給他看紙條。」
果然如此。
「如果我不給他看呢?」蘇景同問:「你要怎麼辦?」
「你碰過紙條,手上沾了玄陰蠱的絲粉末,你跟他同吃同住,總會沾染給他的。我在每封密信上都下了粉末,如果他還沒中毒,會給你發第三封,第四封,催促你下毒,直到他真的中毒。」
蘇景同一針紮下去,這次換了針,不再是噬心毒,而是安眠散,「江天!」
江天推開門進來,「喊我什麼事?」
「把他吊起來,四肢和腰部全部綁死,不要給他活動的機會,看守要多嚴有多嚴,找聾啞人給他送飯,不允許除了聾啞人以外的任何人接近他,不允許任何人跟他搭話,看守的禁衛軍全部戴上耳塞,不要被他干擾。」
江天嘀咕:「這麼可怕?」
「他擅長花言巧語,不可不提防。他會昏睡一天,」蘇景同把一盒針交給江天,「他每次醒來後,讓他吃飯喝水,別給太多,死不了就行。然後扎暈他。」蘇景同認真道:「你親自做,別假手於人。他鬼花樣多得很。」
「哦。」
「陛下那兒?」江天試探問。
「一會兒就醒了。」
江天看了眼蘇景同的手腕,蘇景同的手腕老倒霉了,來來回回跟著他遭罪,手腕上一直有紗布,這次他總覺得蘇景同的手腕附近有血腥氣。
剛剛聞到的血腥氣應該就是從蘇景同手腕上來的吧。
趙寧要個解藥,蘇景同手腕為什麼會出血?
蘇景同注意到他的目光,隨口道:「剛剛逼供,動作大,崩裂傷口了。」
江天:……
血腥氣明明是見到趙寧以後才有的,和逼供徐幼宜有什麼關係?
他不想跟這幫軍師打交道了,他們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一絕,太費腦子。
蘇景同說完,遊魂似地從後殿中飄出去,左正卿迎上來,「沒事吧?」
蘇景同搖搖頭,聲音喑啞,「我去看看他。」
正殿裡,薰香都被撤走了——蘇景同嫌薰香會掩蓋毒藥的氣息,太醫在寢室外候著,隨時觀察情況,趙寧立在鎮西侯身後,兩人都在裝聾作啞。
蘇景同飄到門前,頓了頓,又轉身出去,到後殿湯泉中仔仔細細洗了澡,手更是反反覆覆洗了多次,換了身從未穿過的衣裳鞋子,頭髮全部束起來,才又往廣明宮正殿而去。
蘇景同進寢宮,探手摸了摸顧朔的額頭,溫度已經褪了,毒應當是解了。蘇景同疲憊至極,坐在床榻旁的地上,頭貼在顧朔手上。
他太自負了,怎麼敢把徐幼宜的東西拿給顧朔看。如果他這次下的不是玄陰蠱的絲,而是別的毒藥,他要怎麼辦?
顧朔的手動了動。
蘇景同連忙抬頭,「哥哥?」
顧朔艱難地睜開眼,「我……怎麼了?」
「徐幼宜在密信上下了毒藥,你中毒了,剛剛找大夫給你解了毒,」蘇景同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好嗎?」
「沒事。」顧朔說:「除了有點暈,不礙事。」
顧朔伸手摩挲蘇景同的臉,「嚇到你了?」
顧朔拍拍床,「上來。」
蘇景同上床,這一次他才意識到一些被他忽略的細節。他和顧朔同床,從來是他在床裡面,顧朔在床側,他以前不覺得有問題,這會兒他想照顧顧朔,但若躺裡面就不方便行動了。
蘇景同突然想起好像是有個規矩,達官貴人的妻妾嬖人是睡在床側的,便於晚上照顧達官貴人。
蘇景同只和顧朔在一起過,不記得這些條條框框,顧朔生活在宮中,宮裡規矩嚴,他該是知道的。
「怎麼了?」顧朔問。
「沒事。」蘇景同垂眸。
顧朔拍拍他的手,「別怕,我沒事。」
顧朔想:幸好昨天把遺詔下了,若是他今天醒不過來,蘇景同起碼有保障。
蘇景同依偎在顧朔身邊。
顧朔摸他的臉,蘇景同臉色蒼白,像氣血沒走通,眼底烏青,「一晚沒睡?」
「嗯。」
顧朔摟著他,「乖寶,睡會兒吧,我沒事的。」